他說的這些話也算是他的真實話,他確實不想當朝庭的鷹犬,行走在黑暗中,他喜歡光明正大的走在陽光下;不想天天活得戰戰兢兢,監察院看起來權利極大,卻站在百官對麵,被百官警惕,生死更隻是皇帝一句話的事,所以他不喜歡。
此時太子和二皇子相爭,監察院和內庫就是風口浪尖,誰這時敢粘上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原著範閒經曆了多少生死之危,他可不一定能躲得過。
對於想把他放在這風口浪尖當魚餌的人,不管是皇帝,還是其他人,範閒始終是不敢信任的。
那些老狐狸一輩子都在政治裡打轉,肚子裡的心思七拐八繞,他可玩不轉,他不信這些人看不到這當中的危險。
“當知府?”費老很吃驚,感覺十多年不見,當初的小學生確實變得很多,連理想都變了。
“是啊,到時牧守一方,老師您退休了,就和我去任上,咱們倆天天逍遙快活的過日子,不管那些風風雨雨。”範閒半真半假的說道。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不錯。”費介想像了一下兩人在衙門後花園躺在竹椅上曬太陽的場景,點了點頭,如果退休後真能過這樣的日子,那就太好了。
至於陳萍萍的話,費介直接拋到九霄雲外了,自己小徒弟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就過什麼樣的日子,要他說,掌管監察院也不是什麼好差事,勞心勞力還不得好。
長街上,兩輛馬車不期而遇,黑紅兩隊騎兵一前一後把來來往往的行人隔絕在外,隻留馬車上兩人隔窗而談。
“老範,範閒想科舉做官,當縣令知府,牧守一方,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黑色馬車上,陳萍萍神情冷淡的看著對麵的人。
“是他自己的意思,我們的打算都落空了。”範建說到這裡露出一絲笑意,“我想讓他接手內庫,所以千方百計讓陛下定下林婉兒和他的婚事,為以後接手內庫做準備,結果他卻一心想解除婚約,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你想讓他接手監察院,可惜他來京都這麼久,一次監察院都沒去過,平時沒事,更是連門都不出,嗬嗬,這小子可是出人意料得很。”範建此時回想起這兒子入京都以來的種種行事,也不由自主的點頭。
該低調時低調,該出頭時出頭。
就是那吳伯安,林珙的死,也跟他扯不上一點關係,就算是私下再懷疑也沒用。
“芝麻大小的官有什麼好當的,他不知道監察院的權利有多大,如果知道就不會這麼想了。”陳萍萍不覺得一個縣令知府能和監察院當提並論,想繼續說服對麵的人,“這是小姐的院子,注定要由他來接手的。”
“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自己選的路自己走,何必強求。”範建說完放下車窗簾子。
對麵的馬車也放在簾子,前後兩頭的黑紅騎士默默的護著各自的主子離開。
黑色馬車裡的陳萍萍揉了揉額頭,範閒的行事完全在他意料之外,讓他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
那小子的路不管是他陳萍萍,還是陛下或範建,都或多或少有所安排,隻是沒想到對方完全不按規定道路走。
“下個月就是陛下壽辰了是吧?”
“是的。”黑暗處有人回答了一聲。
“是時候見見了,陛下大概也著急了吧。”
皇帝陛下過壽那是大事,宮裡宮外早早的就開始預備著了。
對大臣們來說,上麵的大領導要過壽了,他們得要準備壽禮啊。這壽禮的準備也是有講究的,太貴重了不行,不能讓人一看就知道自己貪汙了;太便宜了也不行,皇帝看了不高興,覺得你不重視敷衍他;
所以這壽禮是個難題,有的人家從去年就開始慢慢籌備了。
司南伯府的禮自然用不著範閒操心,照理說範閒是沒有去參加壽宴的資格的,因為去參加的都是各府的嫡子。但偏偏範建說了,說是陛下欣賞他的才學,所以特命他參加壽宴。
範閒我信了你的邪了。
他不過是太學考試成績不錯,再做了幾首酸詩,這算什麼才?
不過是借口罷了。
老實說,範閒也早就想見見那個傳說中的慶帝,慶國最高掌權人。
隻是這壽禮該怎麼辦呢?
司南伯府雖然已經送了,那他還要不要單獨送呢?
送是要送的,還要刷皇帝的好感呢,可是送什麼呢?金銀珠寶——沒有,有也不能送,太俗了;珍稀字畫、古董——也沒有;
馬車搖搖晃晃的朝太學駛去,範閒腦袋都想大了,還是沒想好送什麼,難道要跟那些穿越前輩學送皇帝‘一統江山’?
一桶薑山用一隻桶裝滿滿的層層疊疊的一桶生薑,喻意一統江山。
再或者送一杆稱,用來稱江山。
“高達,你說皇帝壽辰,我送什麼禮合適啊?”範閒趴在窗戶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