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東皇鐘在手但不敢用!
“第二件事,對你也很簡單。”
“還請大帝吩咐。”桑天子不大能直視“簡單”這個詞。聖人說的簡單,大概標準有點高,跟他理解的簡單,是兩個意思。
“你隨我來。”酆都大帝這一次的臉上,沒有上一次的那種笑容,領著桑天子出了火神界,施法封了門,把桑天子帶到一座大殿前,上麵寫著火神殿三個字。從門口可以看到,火神殿裡纏繞著一股執念,在巨大的火焰中盤旋,不肯退去。沒等桑天子問,他便解釋道,“那是祝融的意誌,共工撞了不周山後,他一直自責,後來巫妖大劫,兩敗俱傷,他把失敗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死後也不能安寧,化成了這麼個蠢東西。”
涉及到祖巫,桑天子頭痛道“大帝莫非以為,我有辦法做一些事?”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能做什麼?
“很簡單。那意誌纏繞在祝融戟上,你隻需要把那戟裡的火收去,他便會隨火焰落到你的身上。就像刑天當初那樣,你有經驗。”
“然後呢?”當然得有然後。
不然被這股執念纏著,可就慘了。
“然後,娘娘會出手的……”
“那,好吧。”這聽起來還算合理。
“你進去吧,我在這等你。”
“你不進去?”桑天子頓生疑惑。
“我若進去,他會比現在強大十倍、百倍。你最好化出那都天神火來,彆讓他知道你是外來的人,否則,他可能會傷到你。”
桑天子心裡咯噔一下,問“大帝,敢問他的實力,比我強多少?”
“若不發怒,想必你能降服他。”
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桑天子認真地看著酆都大帝,又問,“那他要是發了怒,會有什麼手段?我又該如何應對?”
“不用擔心。”酆都大帝說“祝融戟已經被娘娘禁錮住了,他不能動用,即使發怒,也隻會用火。你們的火都是都天神火,你又有天離火神鞭在手,想必可以自保。若實在不行,你從裡麵出來,我們在想彆的法子就是。”
桑天子還有一點不解,“你說祝融戟被娘娘禁錮,敢問,娘娘為何不順手把他送入輪回?”
若後土娘娘能辦,為何要找他?這裡麵有什麼他不知道的?而若後土娘娘都做不到,憑什麼他能做到?就憑都天神火?
他不相信聖人承受不住這火。
酆都大帝說“正如我剛才告訴你的,我若進去,他會暴怒,娘娘進去被他感知到,同樣會引他暴動。他在暴怒之時,會有自毀的傾向,娘娘雖然修為高深,也攔不住執念自毀。所以隻有作罷,等待你進去,引他出來。”
“好吧,那我就試試。”
桑天子沒什麼把握。酆都大帝說,這對他很簡單,他隻覺得無奈。
但他推開門,裹著一身火焰,走進殿中。
他似乎沒被注意到。
火依舊在各處燒著,意誌依舊飄著。
“沒事。”桑天子暗鬆一口氣。
小心翼翼,卻又加快腳步,他往殿中矗立的祝融戟走去。
一路並無驚險,隻有他自己的心在恐嚇自己。他就像一個影子,融入了影子裡,來到影子的中心。他握住了祝融戟。
“引火入體。”若沒有修煉《火神經》,這一步便會攔住他,還有可能造成暴亂。但現在,用都天神火駕馭遍布都天神火的法寶,像水溶入水一樣容易。他稍稍用力,祝融戟中的火,便像水一樣流入他的身體。和剛才不同,為了儘量少得弄出動靜,他特意控製著天離火神鞭,囫圇地吞噬都天神火,而不轉化為大日金焰。他心裡暗暗祈禱,“不要注意我,不要注意我……”
但是隻要有動靜,就不可能不被注意。
那股意誌注意到他,隻不過,他的火焰很有迷惑性,讓他被視為同類。意誌即使注意到他,也並未出現異動。一切正常。
過了半天,祝融戟上的火,被天離火神鞭吞了好一些,殿中的火,也變得微弱,這裡最強盛的火,就是桑天子身上纏繞的那些。
祝融的意誌像一隻聞到腥味的貓,從祝融戟上,轉移到桑天子身上。
意誌的對抗,從這一刻開始。
桑天子經受過意誌的考驗,如今時隔多年,他的實力更勝往昔,等閒人無法擊潰他的意誌。隻因對手曾是祖巫,才顯得他弱。
龐大的執念,一往無前地衝擊著桑天子。
那一瞬間,桑天子好像被雷電擊中的凡人,直溜溜地仰倒在地。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
他的神識掃過祝融的執念。
恍惚中他又有一種錯覺,那倒執念是一道天幕,如今,天塌了,整個天地的壓力,強加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這是不可承受的重量。
他感覺五臟震動,喉嚨一暖,吐了一口血。
但他並非不能承受。
可就在這時,酆都大帝探知裡麵的動靜,施展法力把桑天子撈了出來。
如酆都大帝之前所說,當祝融的意誌,祝融的執念,感知到他的存在,便會變得暴怒,變得暴烈,以至於有自毀的傾向。
現在就是那個時候了。
酆都大帝的意誌,才一接觸裡麵,裡麵的負能量驟然暴增。桑天子之前還覺得,天幕壓在了他的身上。現在,他隻覺得天塌地陷,像是所有聖人一起發力,重開天地一般。在這重新開辟的天地裡,他隻是一隻浮遊。
幸好,那股力量不全針對他。
祝融的執念,根植在桑天子的身上,卻向著外麵揮灑著法力,桑天子有感於大浪滔滔,但又有一條船,供他片刻平靜。
“這是我僅有的,現在,我必須守住它。”
他如此想著,意誌散發,本心沉下去,沉進丹田之火裡——那火也被祝融的執念侵染,原本乾淨的紫色,多了許多灰蒙蒙。
他被帶了出去,他意識到環境的變化,但已經無力感受到了哪裡。他猜,他應該是見到了後土娘娘。一絲溫暖,撫慰了他。
“守住,守住。”
桑天子的念頭幾乎停住。
這是最後的一念,幾乎等同於執念。
執念在執念麵前,隻會被消滅,不會被打敗,哪怕他們實力的差距很大。
他在戰鬥,但外麵看到的卻是另一幅景象。首先是平常,從外表看,桑天子不過是一個胸中燃燒著火焰,頭頂纏繞著張牙舞爪的黑氣的人,還有剛剛受了點傷,嘴角有一點殘血。其次還是平常,他的火焰一點不亂,法寶也都在身體裡藏著,沒有主動跳出來護主。而他的臉色,也白裡透紅,被火光盤繞。
隻有真正的行家才能看出凶險,比如酆都大帝,心急如焚,麵色焦急。
但真正的高手,又能從凶險中看出不險,後土娘娘看著麵前燃燒的人兒,溫和地點了點頭,說“太上老君果然技高一籌。這股天道之力,也不知是何人的謀算,竟被他煉了出來。不用擔心,這洪荒雖凶險,但除了聖人,少有人能殺死他。而能夠殺死他的東西,想必都知道其中的厲害。”見酆都大帝還是焦急,她安撫道,“再等一會,等這些執念在火焰中得到安撫,否則轉世時,會給人間造成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