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天一劍!
這時,戴小血和莊玉生渾如近身肉搏一般,恍惚如同當年在小樹林裡的扭打撕拚,隻是時過境遷,兩人均已今非昔比,戴小血和莊玉生以快打快,以穩抗險,以險破穩,堪堪接手了二十幾招,兀自難解難分,不分軒輊。兩人無不心下納罕,均都在心中暗暗稱歎對方的招數之妙,手法之快。也皆都暗忖這小子忒也了得。
戴小血出掌險象環生如狂風驟雨,莊玉生出拳穩中帶快如驚濤駭浪。雖乍看如小時候的近身肉搏,但個中的無窮奧妙也僅有戴小血兩人得以窺視全豹。
今日這場比試雙方都使上了平生得意的招式,又怎能再與小時候的那場打鬥同日而語?
戴小血不敢鬆懈,全身心投入,凝神對敵,始終和莊玉生如影隨形,兩人你來我往,出招拆招,掌來拳打,拳出掌擊,呈相庭抗禮之勢。
莊玉生所使的“易天拳”本就是及近而不及遠,戴小血如此近身肉搏似的打法正正迎合了“易天拳”及近而不及遠的武術玄理。如此一來,戴小血便是取其長而攻之,而自己鬥到酣處卻渾然不知,是以無論如何出掌,始終都碰不到莊玉生一片衣袂。
當然,莊玉生也休想碰到戴小血一片衣袂。
戴小血一邊毫不懈怠地出掌,一邊暗暗思忖他出拳的間隙竟如此短促,直如電光火石般快速無論。轉念又想他出拳之快,必然難以及長……
戴小血刹那之間如醍醐灌頂,已明其理,暗罵自己愚昧,隻顧一味地出掌不迭,卻忘了好整以暇勘破他出拳的奧秘。
磨刀不誤砍柴工。
縱使戴小血已經誤了不少功夫,但他卻總算本末倒置磨了一回刀。
戴小血摒除“粘”字訣,雙腿曲躬,雙足力蹬,身軀遽然拔地而起,霍然向後急流勇退,跳出莊玉生的虎虎拳風之外。
戴小血勘破“易天拳”的拳理,雙眉一軒,身形晃動,倏忽而進又倏忽而退,出掌飄忽無所蹤。
果不其然,莊玉生瘁不及防,左支右絀,大有狼狽不堪之狀。
須臾之間,莊玉生突然悶哼幾聲,卻是已身中兩掌,饒是中掌負傷,卻也兀自頑抗到底,把一套“易天拳”堪堪儘數使將了出來。
但是他無論如何都已經奈何不了戴小血兔起鶻落的身影,倏進倏退的掌法直教他暈頭轉向,難覓其蹤。
莊玉生駭然變色,但轉瞬間,他的心沉了下來。
此時,莊玉生的眼睛裡卻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恐懼,隻有夙願難了的失望。
不可救藥的失望。
他的人還未被擊倒,他的心就已經倒下去了。
人倒了還可以站起來,心倒了卻很難再扶起來。
莊玉生的心裡很清楚,他終究還是又輸給了戴小血。
他神思一陣恍惚,出拳雜亂無章,拳風大為渙散。
隻聽得“噗”的一聲悶響,莊玉生的肩頭也中了戴小血一掌,莊玉生隻覺身子輕飄飄的,站立不定,登時直飛了出去。
司徒翎和向尋宇均都兩眼發直,愣愣地看著,這一驚非同小可,齊聲驚呼“大哥”,便欲上前施救,可兩人還未來得及衝上去接住大哥,莊玉生就已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卻見莊玉生肩頭的一片衣衫都已被擊得粉碎。
卻不知道他的骨頭有沒有粉碎。
他的心卻粉碎了。
兩個小弟滿臉愕然,當即忙忙如喪家之犬,衝將上去,欲要把大哥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