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十年生死兩茫茫 【43】凜冬散儘_帝心難測:吾後千千歲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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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十年生死兩茫茫 【43】凜冬散儘(1 / 1)

帝心難測吾後千千歲!

手臂不動聲色地微微一抖,三根毒針悄無聲息地夾在指尖。

梅妝怒目瞪著楚長亭,緩緩抬起了手。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扣響了楚長亭的房門,梅妝一愣,手微微一斜,三根毒針箭在弦上一時難以收回,梅妝急忙用內力逼得幾根毒針調轉了方向,三根毒針直直射進楚長亭斜後方的桌腿上,入木無聲,木頭卻已漸漸變黑了顏色。

楚長亭聞扣門聲也一愣,但並未察覺梅妝的小動作,隻是翻滾著支撐起無力的身子,用手指微微一指房門示意梅妝去開門應對,然後掩容蹣跚踱步去了屏風後隱住了身形。

梅妝狠狠咬唇以控製住自己將將就要收不住的殺意,下唇沁出點點血花,襯在蒼白無色的唇瓣上,似紅色的琉璃珠子。她起身去門口,閉目長吸一口氣,吐氣聲如野獸低聲的嘶吼,身子隨著這一口長氣而微微顫抖,氣儘睜眼,眸中殺氣已儘數斂去。

梅妝開門,撞進眼眸的便是蘇鶴雋逸似仙人的身形,可惜那一張精致的臉此刻卻暗沉無色,泛著絲絲病弱之氣,似是也剛剛經曆了一場難為人知的大悲大痛。

“我聽窈姒姑娘說,你回來了。”蘇鶴看見梅妝,黯淡的眼眸閃過一絲微小的星光,他望著梅妝紅腫的雙眼,便知麵對著她無須做作遮掩自己的失魂哀傷,便也不再強迫自己微笑,隻是淡淡道,“辛苦了,在這裡好好休息幾日吧誒,怎麼不見?”

梅妝輕輕側了一下頭,對著蘇鶴用了一個眼色示意屋裡還有楚長亭,自己不便多說。隨即向前微微一步,壓低聲音快速短暫地說道“安全。”

蘇鶴微微頷首,便也識趣地並未多過問,青鬆秀竹一般的身影在晚風中微微輕顫著,聲音沙啞低沉。

“我叫婆子把晚膳送到二位姑娘屋中,多少吃點,彆壞了身子。”

他說著話,眼角餘光便無意瞥到了由於梅妝剛才站立位置的變化而露出的嵌著毒針的桌腿,銀針淩冽入木,漬染烏黑一片毒氣,眼光不由一凜,他不動聲色地望了望梅妝低著頭的眉眼,便見她雙眉中心有一股微青色煞氣在暗暗浮動。蘇鶴心中泛上絲絲寒意,說話的語氣也隨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聲音也隨之壓低。

“沙場上刀劍無眼生死難料,良辰戰死沙場確屬你我此刻心頭之痛事。”

“身為良辰摯友,我也深明梅主此刻內心之傷寒難抑,但良辰為國而戰為國而死,本就是生死皆有榮焉之大義之事。可惜的是身死但願難了,我想若是良辰生前之希望牽掛,梅主與我仍能助他完成,那我想良辰泉下有知便也能含笑安息。”

“除此之外,容我再多嘴一句,梅主雖是良辰的隨從,但是畢竟出身梅門,終究還是皇帝的人。但還望此時梅主不要忘記陛下囑托,助陛下成就陛下之所望,將來鐵馬銀槍踏平了那南蠻,才是真正既為良辰報了仇,又為完成了陛下所願的,皆大歡喜之事。梅主也算不辜兩主,不負恩情了。”

寥寥幾句,卻綿裡藏針。既點明了良辰之死乃沙場南蠻之過而非楚長亭之過,又含蓄地提醒了她沈良辰曾經囑咐給她的照顧好楚長亭的囑托,又暗中以皇帝之威迫她收束手腳,不要再妄圖搞一些小動作。

“多謝公子美意,梅妝謹記在心。”梅妝心中微微一痛,想要冷笑,可是臉上肌肉卻僵硬成了一團,令她做不出任何哪怕是虛偽的表情。她聲音寒冷,微微頷首,隨即便退了一步,輕卻緊緊地關上了房門。

蘇鶴望著緊閉的房門,半晌未動,臉色由蒼白慢慢轉向陰沉,又慢慢由陰沉轉向蒼白。緊緊是這須臾的半晌,蘇鶴心中卻經曆了一場軒然大波。他此刻明知仍令梅妝與楚長亭共處一屋會給楚長亭帶來殺身之禍,但仍是由她進了屋閉了門。心中有微微一絲暗暗的僥幸,若是梅妝親手殺了楚長亭,雖他蘇府也難辭其咎,但罪魁禍首終究不是他蘇府,皇帝要懲治也隻能懲治那隸屬於他卻莫名叛變的梅妝。如此一來便為蘇府撇下了皇帝強加給身上的隨時都可能引爆的災禍。

可是這樣一想,對於沈良辰的愧疚便鋪天蓋地地襲來,讓他心中反複難安。摯友屍骨未寒,自己卻為了明哲保身而要棄摯友所愛於泥淖。一陣惡寒自氣腔襲來,他突然便覺得自己如此肮臟醜陋。

可是半晌,半晌,他終究還是拂袖離去,眼角有微微淚光輕盈閃爍,卻很快便被春日涼晚細細的風吹了碾碎在寂寞的空中。

梅妝再回到屋裡時,心中的煞氣便因蘇鶴的一席話而漸漸散去了些許,她看著楚長亭慢慢從屏風後走出,這才驚覺短短幾日不見,楚長亭似是又消瘦了許多許多。

楚長亭看著梅妝,雙頰因哭泣而泛上緋紅色彩,眼眸中波光閃爍,一眼望上去竟給人一種欲說含羞的嬌俏幻覺,可是隻要仔細看她的眼睛,看那波光之後的一潭死水,便可窺其內心早已是冰凍三尺之寒。

“梅妝南浦呢?”楚長亭聲音顫抖,似被石子驚擾的波紋淩亂的湖水,水波一重又一重地湧起,深層日光難及的寒水被推著翻湧上水麵,泛起一股又一股怯懦的寒氣。她小心翼翼地問著,眼神也小心翼翼地望著梅妝,手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袖口,生怕再聽到噩夢一般的消息。

“小姐不必憂心。”梅妝輕聲安慰著,她此刻因良辰死訊而心如死灰,卻又不得不撐著於死灰中生起一堆火來應對這嘈嘈切切滿是惡意的人間,可微火之暖終難驅逐她周身的沉沉死氣,令她的聲音也如枯葉一般頹靡,“那日百麵扇迷暈你我三人後,意圖將我和小少爺賣去當奴隸。我轉醒後奮力一搏終得逃脫,可是小少爺卻不見蹤影。於是我便留了他們之中的一個人活口並細細逼問,原來少爺在我醒來前便被他們賣去了鳳昭,聽說是一富貴人家常年無子,便買了去做乾兒子養在身邊。所幸我回來途中聽聞楚家小少爺三日前竟被發現橫屍鳳昭荒野,已經被官兵草草斂了去,全國所有通緝布告全都撤下了。也不知是哪個替死鬼救了小少爺一名,小姐請務必放心,現在你姐弟二人皆已處於安全之地。那百麵扇賣人素來賣富貴人家以掙大錢,小少爺吉人天相,相信佛祖保佑,定不會有性命之憂。”

“隻是你姐弟二人此時分彆難以相見,要想相聚,怕是隻有回鳳昭了。”

梅妝將早早編好的話一連串的說了出來。楚長亭聞之,臉色一會泛白,一會泛紅,心中一鬆後又是一緊,一緊後又是一鬆。她慶幸有小兒代了她弟弟一命,又憐憫那無辜小兒荒野橫屍;她悲痛於姐弟二人竟骨肉分離相隔天地,卻又安心於弟弟終無性命之憂。

“不行,我要,我要回去找南浦。”楚長亭咬了咬唇,轉身麵容向北,迷離的目光投向鳳昭的方向。蒼白的臉上泛出一絲堅毅之色。

她此時麵容上終於暫擺脫了那得知摯愛死訊噩耗的團團陰沉死氣,顯出一絲微弱生氣。那生氣紮根於血肉親情的難以割舍之情,此時於她麵容雪白肌膚下,在她心裡皚皚積雪中,噴薄泣血欲出。

“可是鳳昭豪門大戶那麼多,小姐要找到何時。”梅妝皺了皺眉。

“一日找不到找一日,一輩子找不到就找一輩子。”楚長亭深寒井水一般的眸中閃出星星點點的微弱光芒,她咬著牙,下頜微微顫抖,一字一句重而堅決地說著。

“我怎能安心小小的他一個人在鳳昭。他隻有七歲,他如何在那叵測之地安穩立足。若是被彆人蒙著騙著不小心說漏了嘴暴露了身份,又如何自保。”

“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失去我的弟弟。我不允讓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受了屈辱,挨了欺負。我不想他被世俗禮法日日約束,被不明出身處處羈絆。我不想他因養子身份而處處謹小慎微,每日想著如何討得父母親朋歡心滿意,不想他因不明來曆而被被紈絝同年譏諷嘲笑,不想他為了在陌生的環境中立足而虛與委蛇強顏歡笑。”

“我不允。”

“因為這,不是楚家子弟。”

哪怕,楚字,已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逆語,成了冠之為姓者的屈辱。

楚長亭說著,蒼白麵容漸漸漫上一層微弱但奇異的光澤,迷蒙秋眼似枯黑的深井赫然鬥轉天地變成了浩瀚的星空,浮雲散儘,迸出穿透瑟縮寒冬的溫暖的亮光。在那顫顫的滿天星河裡,在黑夜的儘頭處,有氤氳水汽攜星辰聚攏,彙成銀河傾瀉溢出。

梅妝從未見過這樣的楚長亭。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後生,滿身傷痕累累的碎裂卻仍有光亮從縫隙中頑強溢出,乍似無邊天光。

隻因為,她是姐姐,是他唯一的親人。

隻因為,他是弟弟,是她唯一的親人。

今日清明,凜冬散儘,氣清景明,萬物皆顯,鬥誌終被燃起。

昔日相府嫡女,鳳昭第一才女,天灼第一美人。在此刻,終露出了她洗儘鉛華後濯濯風姿。

梅妝此刻竟也暫忘了悲痛。她心中微微一酸,似是想到了什麼人,有微微的苦澀梗在喉嚨,讓她心神恍惚。

她也有姐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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