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自己騙錢時,各個受害人之間,不知道對方投資的底數,所以,自己還是可以隱瞞的。信息不對稱,對於警察來說,還真不一定知道,總的受騙金額是多少。
老師語錄信息不對稱是硬優勢,你要利用好它。
“我好像共騙了一百多萬,具體多少,不清楚了,因為,開了好多個賬戶,也有一部分現金,都是分散存放的,再加上,這段時間,自己也用了些。”
這個數字顯然不對,因為已經報案的受害人,據稱金額已經超過這個數字了。馮警官知道,核對這個數字很難。但是,這位何姐,肯定是知道金額的。
僅憑報案人的金額累計,不可能是真實準確的。第一,有些人上當了,怕家裡人知道,選擇不報案。第二,有些人對追回臟款沒有信心,所以對數字也存在多報或少報的現象。
近些年,一些騙子得手後,立即把錢款轉移向境外,導致追臟的難度很大。就是抓往了人,也追不回錢。況且,許多詐騙案,根本沒破,所以,人們對追回款項的期待,很差。
當然,也有個彆多報的。反正已經損失了,就把以前做生意損失的,揮霍損失的,甚至賭博損失的,都推到受騙這件事情上來,給家庭一個理由。當然,也存在埋藏著私房錢的可能性。
要想得知案件的具體金額,大部分臟款要追回,那隻得需要何姐的配合。政策已經給她宣傳過了,她好像並沒有真正被擊垮,表麵的坦誠,其實是有埋伏的。
是什麼支撐著她的頑固心態呢?馮警官想了想,想起了匡仁,也許,是這個老師的教授,才讓她如此有底氣吧。
提前準備的東西,此時起了作用。當時審問匡仁的照片,被馮警官掏了出來,遞給了何姐。何姐看到照片,臉色突然一變,隨即強裝正常,問到“你給我看這,什麼意思?”
“這是你老師吧?你還不老實,人家早就把你的一切,都透露給我們了。你還在想什麼呢?”
不,不可能。何姐一時沒接受過來這個結果,老師教給自己的方法,百試不爽,他怎麼可能被抓?
她的表情,透露了她的心態。馮警官趁熱打鐵“沒想到吧?你崇拜的老師,也被抓了。不僅被抓了,他還把你出賣了。為什麼?因為他知道政策,坦白從寬。”
何姐想不到,自己的老師,也會出賣自己。她不是相信兩人之間的感情。騙子之間的感情,總是靠不住的。她隻是不相信,所謂坦白從寬,是真的吧?如果不是真的,怎麼會對老師的行為作解釋?強大的動機才會導致異常的行為,這件事,何姐一時想不過來。
“他早就在騙你了。你以為他真的是到馬來去了嗎?不,他是去了菲律賓。所以,他被抓了。你以為他真的高明嗎?他的高明已經過時了,他是被我們強大的係統力量所擊敗,他是被現代高科技手段所擊敗。跟你透個底,他不僅人被抓了,而且,錢還沒來得及轉走,都被我們用高科技手段,全部追回來了。要是沒追回來,那些從犯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放了回去?關於這件事的新聞,你還想再看一遍嗎?”
何姐真的明白了,在這裡抗拒,是不可能的了。她淡淡地苦笑了一下“不用看了,我知道那事。”
“這就對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我隻想知道,老師的真實姓名。”何姐此時,對自己的老師,充滿了好奇。而他的真名,此時隻有警察才曉得。
“匡仁,這兩個字。”副處長在一邊的白紙上,寫下這個名字,對著何姐,讓她看清楚了。“其實,名如其人,誆人就是騙人,倒是不仁不義的。”
“好了!”馮警官一拍桌子,嚇了何姐一跳。“不要再東拉西扯了,該你自己說了吧?”
沒經過審問的人,往往在這一驚一炸中,慌亂起來。但是,何姐見慣了凶猛的男人,並不吃這一套,她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沒弄清楚,她是不願意說的。人可以吃虧,但不能吃啞巴虧。既然付出了坐牢的代價,也要死個明白。
“我想知道,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樣強悍的求知欲,還真是罕見。都坐在這裡了,還想弄清楚事情。怪不得,匡仁說,她是天下最好的學生。這種學生,沒上過大學,要是上了大學,以她的求知欲,在學術上說不一定,也會有成就的。
“高科技手段,我就是解釋了,你也聽不懂。”馮警官並不想透露辦案的細節。
但是何姐聽到這裡,一想到自己被抓的經曆。“我懂了,我不該參加珠寶展的,估計那裡有高科技設備,已經認出我來了,是吧?”
迎著她試探性的目光,馮警官不作表情。這位女人太厲害,居然靠猜,也能夠猜出個十之八九。不能順著她的思路來,預審,警察才是掌握主動的人。
“彆說那麼多了,警察如何辦案,是你有資格了解的嗎?你隻說,案件過程,臟款去向。如果你積極配合,筆錄下會留下你配合辦案的證據,法庭在量刑時,會綜合考慮,減少你的刑期,就這麼簡單的事,彆胡盤算。”副處長插話到,居然把陝西口音都帶出來了。
她思考了一陣,把大部分案件的細節都說了出來,包括一路是如何反偵察,躲避追捕的,包括,錢經過哪個渠道洗的,包括最開始的策劃到最後的實施。
許多細節,是警察沒有掌握的,所以,也表現出一些主動的態度來。
但是,有兩個問題,她始終是有所保留的。一個是錢款的數量,總金額大概有三四百萬,而她隻交代了其中兩百來萬的去向。剩下的錢,她推說自己揮霍了,路上給串串給了高價。她知道,這種說法,警察雖然不一定信,但他們也無法查。
另一個保留,是關於洪苕貨的。老師對不起她,估計有他的苦衷,但自己要保留這個閒棋冷子,為今後出獄後尋找落腳點,打個窩子。這就像釣魚,提前打窩子,是取得收成的條件。
馮警官可沒那麼好騙“那個年輕男人,是怎麼回事?”
“他其實也算是受害者。但是,這個人喜歡我的身體,所以,利用他,幫我開車,照顧生活。我一個女人在外,身邊沒有男人,是不方便的,對吧?”
依據胡三的供述,這個年輕人,好像是同夥又好像是騙人,性質不定。但依據報案群眾,大家普遍認為,這個年輕人,有可能是最大的受害人。他沒報案,也就無法追查。
“他叫什麼?你應該有他的信息吧?”馮警官想把每一件事情搞清楚。
“本來,他的名字,我倒是忘了。也不知道是真名假名。你知道,我老師,就是你們抓了那個匡仁,他也從來不問我的真名。我也這樣,不問他的真名。所以,我現在,也說不出來。畢竟,騙他的錢,我都退給他了。所以,最後利用完他,趕他走,估計這種辦法,匡仁也跟你們說過。”
邏輯上是對的,匡仁說,她最後會清理掉這個男人,大概差不多。
事情基本上就告一段落了。臟款追回了大部分,許多銀行卡,隻存了幾萬塊錢,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可見她的狡猾。還有部分現金,沒來得及用的,都在她的住處。基本上,她交代的,都對應得上。
同是一個專案,其它省份都早就破案了,就差陝西專案這一組。所以,及時結案,成了當務之急。蘿卜快了不洗泥,馮警官也犯了這種錯誤,在副處長的指導下,把一切材料與證據歸檔,移交給檢察院了。
與受害人核對損失時,就沒那麼簡單。沒辦法,多投幾個股份的,也無法核對。因為,那個投資表格,早就被何姐銷毀了,她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一個人按一股的標準,大概差不多,都退還了。畢竟能夠追回來二十萬,所有受害人,都喜出望外。養老的錢,總還有些本。
這些人上當,有貪財貪色的原因,也有無知的原因。歸根結底,是跟不上這個時代,被收了智商稅而已。保守地規劃自己的退休生活,對生活的期待不要那麼高,不相信天上掉餡餅,這才是不被騙的法寶。
當馮警官把案子結清,回到西安後,迅速投入到下一個案子中去了。他的行蹤總是飄忽的,就像小夏對他的感情。偶爾,小夏也主動邀請他參加活動,但大多數時候,還有冬子在場。什麼時候,小夏單獨受邀與馮警官一起時,才會把這事挑明。
而冬子,對小夏的善良漂亮,對馮警察的能力與正氣,都是欣賞的。他覺得,他們才是一對,所以,自己總在三人約會時,找借口跑到一邊。或是上廁所,或是打電話,總是想給他們尋找單獨說話的機會。
冬子不知道,有一個危機,已經向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