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還聽過俞昭明俞老板的戲。後來去了南方不甚想念啊。本以為再沒機會聽了,沒想到卻在這裡又聽到了。我曾經邀請過俞老板灌唱片,可惜他拒絕了。真不知道如果我回了國,還能不能再聽到這樣美妙的戲曲了。”說起俞昭明,湯姆遜神色向往。
這時候,張正則大笑:“湯姆遜先生,您可真有意思,說起俞老板跟說起那八大胡同的姑娘一樣。我以為啊,您離開了北平最懷念的就算不是八大胡同的姑娘,也該是‘都一處’的炸三角、薈仙居的火燒炒肝、潤明樓的褡褳火燒。”
林暮忍俊不禁,笑出了聲。
張正則聽到,對林暮說:“關副官,你可彆大驚小怪的,難不成你沒去過八大胡同?”
林暮無奈:“張司令,這可沒有酒,您怎麼就醉了?”
“哎呀,你提醒了我。”張正則一拍大腿,“我就說總感覺少點什麼呢。原來沒有酒啊。憲之兄,你這裡肯定有好酒,給兄弟來兩盅。”
傅憲之拒絕:“正則兄,你要是喝了酒,可就出不了城了。”
“怕什麼,肖文淵那幾杆子槍還留不住我。”張正則言語中皆是豪氣。
“這兩天學生鬨事,盯得緊著呢,還得彆喝了。”說到“學生鬨事”,傅憲之意味深長地看了湯姆遜一眼。
湯姆遜恍若未覺,“對,我想起來了,這學生鬨事鬨得可凶了,張司令還是彆喝了,您要是回不去,你們那邊的政府還不拿我給您抵命去。”
張正則往後一靠,翹著二郎腿癱在沙發上,“這些學生真是無聊。我可算是明白什麼叫做‘百無一用是書生’了。有本事扛著槍上戰場打仗去啊,就會鬨事、罷課、喊口號,屁用沒有!”
“張司令,也不是這樣說的。那些學生都是有思想的進步青年,您不能禁錮他們的新思想。”湯姆遜拍了拍張正則的大腿,“就像這次,學生們喊的口號‘停止內戰,共謀發展’,我覺得就很好啊。”
傅憲之也不接話,就靜靜看著茶幾上的茶杯,對湯姆遜的話語不置可否。
湯姆遜見狀,接著說道:“您二位聽聽,這就是民眾的呼聲啊。可惜兩邊的政府聽不到,換言之,他們也不想聽到,就算聽到了也會裝作沒聽到的。”
張正則和傅憲之都不搭茬,誰也不想在湯姆遜麵前對自己的政府表態,就算自己的政府有千般不好,他們也不願意在一個洋人麵前說。
湯姆遜也不覺得尷尬,拿出了一張地圖,“傅督軍,上次我送的禮物,您沒收,這次我又準備了一點薄禮,萬望笑納。當然,這也是給張司令準備的一點薄禮。”
張正則瞥了他手中的地圖一眼,拍了拍湯姆遜的肩,“湯姆遜先生也太摳門了,您可是富商,從你手指頭縫裡漏一點都夠我吃一輩子了,您就送我張紙?還要我和憲之兄分?”
“張司令真幽默。”湯姆遜把地圖打開,放在茶幾上,鋪平,這就是一張普通的全國地圖,但是臨江六省被圈紅了。
湯姆遜整理了一下衣領和袖口,坐直身子,正色道:“如果傅督軍和張司令願意,我代表我的國家,給您二位這張地圖。”
傅憲之卻連正眼都沒給湯姆遜一個,他扭頭看向站在他斜後方的林暮,“秋鴻,你來看看,這地圖有什麼不同啊?”
林暮上前一步,假裝仔細地審視了一圈,“督軍,似乎和咱們作戰室裡麵掛的那張地圖沒什麼區彆嘛。您看看,就算咱們國家的版圖,一點沒多,一點沒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