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茗頗為震驚。
以齊律,死囚斬首是要挑日子的,他翻過年曆,至少十天之後才是斬殺犯人的日子。
“皇上沒有懷疑你?”
“大齊的皇帝一直都有改製的想法,苦於由頭,此番碰上楚世遠這檔子事,就想從他下手,將兵權一分為二,帝王虎符占六成,主帥虎符占四成,如今楚世遠已經認罪伏法,他也想儘快動手,好推行他的改製。”
葉茗點了點頭,“裴冽跟顧朝顏那邊該如何?照他們這樣查下去,隻怕你的身份早晚會暴露。”
忽的,雲母屏風自中間分開,向兩側推移。
葉茗看清了禦九淵的臉。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禦九淵突然捂住胸口,鮮血噴濺!
葉茗驚的起身。
“坐下。”禦九淵擺擺手,隨即從懷裡取出瓷瓶,匆匆服下藥丸,控製痛意侵蝕肺腑,“待我死,便是死無對證。”
葉茗一時心酸,“需要我做什麼?”
“若你有機會給周時序收屍,將他的屍體帶去交牙穀。”
葉茗點頭,“我會。”
“從現在開始,夜鷹不要再插手這件事。”禦九淵抬起頭,“夜鷹是周時序的心血,你好自為之。”
這一次,先離開的人是葉茗。
禦九淵默默坐在房間裡,雲母屏風緩慢閉闔。
恍惚間,他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周時序,我也累了。”
記憶如開閘的洪水,往昔那些珍貴的,他舍不得回憶的畫麵,以及那些愧疚的,他不願想起的畫麵全部
混雜在一起,一股腦兒的湧進來。
‘墨塵防備太甚,夜鷹無從下手,你是最好人選。’
‘周時序,你就不能放過他!’
‘他已經開始懷疑你的身份,你覺得他在知道你是梁國人之後,會不會放過你!’
……
‘禦帥,你太讓我失望!’
‘可惜你隻差一步就能找到我是梁國人的證據了,墨塵你彆怪本帥,立場不同,本帥沒有彆的選擇。’
‘禦帥可否答應我一件事?’
‘說。’
‘放過玉蘭……’
禦九淵又倒了一杯酒,酒杯傾斜,澄淨清澈的酒水慢慢灑下來,落到地麵,沿著深紅色的地板縫隙蜿蜒向牆角。
“墨塵,本王食言了。”
禦九淵眼睛裡含著淚,久經沙場皆有生死瞬間,墨塵救過他數次,為他丟了一隻眼,“本王不該把你的屍體交給她,這樣她就不會在你的屍體裡發現本王一根青絲,又千方百計查到本王頭上,彭城一役,她以八百兵深陷敵營,可那是她的計,本王中計了,她叫本王去她的營帳,我就知道留不得她了。”
“不急啊墨塵,本王很快就要下去給你請罪。”
禦九淵哽咽著,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他在客棧裡呆了很久很久,亦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夜深,城南西市。
穹幕間滿天星鬥,彎月如刀。
秦昭一襲黑袍獨立於窗前,忽有身影閃過,數息門啟,夜風卷進來幾許涼意。
“屬下叩見玄冥。”
秦昭轉身,臉上覆著
鬼麵,“如何?”
“裴冽跟顧朝顏,還有沈屹昨夜開始重金從各路打探禦九淵的消息。”燭九陰拱手,“包括平宣,彭城兩大戰役的細節。”
秦昭神色疏冷,“他們在懷疑禦九淵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