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星辰,密布閃爍。
星辰之下,山坳之處,他們互相都能感知到對方的心意,但卻都沒有說出口。
……
……
和焦疏雨分開後,燕林始終覺得心裡不痛快。好像焦疏雨還沒有開始受罪,他的心就已經開始疼了一樣。
濱海之處總是陣風不斷,習習晚風吹動他的衣袂,同時也撩起他腰間束著的白布。新月如鉤,雲淡星明,是風暴之後平靜與安寧。如此良辰,燕林心中煩悶,決定在滄浪閣走走。
滄浪閣有一處勝景名為龍頭。所謂龍頭,實際上是在汪洋上修建了一條廊道,與滄浪閣主體相連,一直延伸至海裡。龍頭就地取材,由岸邊的岩石經過處理堆砌而成,成棕紅色。海水拍打龍頭,站在龍頭,偶爾可以感覺到濺起的浪珠。
燕林在這條道上走著走著,發現龍頭的儘頭坐著一名女子。女子雙腿自由蕩下,麵朝大海。燕林走近了發現那人竟是俞喬兒。俞喬兒也聽到了燕林的腳步聲,回眸一下,起身與燕林見禮。
重逢之時二人再不複當年少年,兩人相隔甚遠,像是在避嫌。
燕林打破此時的沉默“經年未見,夫人可好?”
俞喬兒看向大海,茫茫無際“明知故問,我看上去就不太好。”
燕林不知該如何回答,既然之前俞喬兒就因為他的事和謝折枝吵過一架,那現在他就不應該在此處逗留,準備離開。這時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聲音而來的是謝折枝,他一把抓起夫人的手,怒問“我就知道,你們倆在這裡私會,是不是?!”
謝折枝一臉憤怒,一看便是認定了心中所想。俞喬兒的手被他抓著甩也甩不開,也怒道“正巧在此處遇到,如何能叫私會?”
燕林不想引起二人爭吵,連忙道“謝夫人在此處看海,是在下冒昧打擾了,就此先行離去。”
“你走什麼?”俞喬兒叫住燕林,看上去氣憤極了,對謝折枝道,“隻是說了句話你就懷疑成這樣,我們之間到底有沒有信任?”
“你怎麼不問問自己究竟值不值得我信任?嫁給我之前就說愛慕他,現在還和他說話,你眼裡還有沒有我?”
“左不過說了兩句話,我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
“兩句話?我看你們是卿卿我我說了一晚上的話吧。”謝折枝怒指燕林,“還有今天下午,他一回來你難道不是立刻就湊上去了?”
“那是因為段掌門受傷,身為女眷,我不該去照顧她?”
“你你你,說什麼你都有理,我說不過你!你現在跟我回去!”
謝折枝強行拉著俞喬兒要走。俞喬兒暴怒,不知從何處抽出匕首,在謝折枝手上一劃。謝折枝吃痛,鮮血淋漓,立刻放開了她。
見俞喬兒動手,謝折枝更是失了理智,一個箭步就要上去和俞喬兒扭打。沒想俞喬兒竟然跳躍至龍頭邊上,匕首指著喉嚨,對謝折枝歇斯底裡地怒喊“你給我滾!”
謝折枝和燕林同時愣住,燕林手已握拳,要是俞喬兒有進一步的舉動他就要出手。這樣的爭吵一定不是偶爾發生,若非積怨已深,情緒的惡化不會這麼快。
謝折枝氣得跺腳,但他也從沒想過要把夫人逼死,指著俞喬兒,半晌才說出話來“好好好,你不如就跟他走!你個賤婦!”
突然一陣怒火燃燒在燕林心中,好在謝折枝撂下這句話之後就走了,否則他此番出言惡劣,燕林或許會和他乾上一架。
水花微濺。
匕首落入海水的聲音。
俞喬兒背對著燕林,緩緩在龍頭儘頭坐下。
她沒有哭,隻是望著殘月,情緒不穩,肩頭起伏。
為了俞喬兒的聲譽,或許燕林此刻應該轉頭就走。可俞喬兒現在滿腔悲憤,不清楚她會做出什麼,若是一時想不開自儘了,那就是他燕林過於無情的錯。
於是燕林沒有走近也沒有走開,隻是坐在廊道的欄杆上,左手抱著廊柱,靜靜守著龍頭儘頭的俞喬兒。
前方是浪潮洶湧的汪洋大海,頭頂是無儘的蒼穹,瘦弱的女子無聲而坐,顯得格外嬌小無助。
無人說話,隻聽得海風呼嘯,驚濤拍岸。
良久,俞喬兒情緒稍微平穩之後,她打破了寧靜“你也不用同情我。”
“我……”燕林道,“沒有這麼想。”
俞喬兒臉上帶著些許桀驁“我也從不同情自己,終究都是自己做的決定。決定做錯了,這些就是後果。”
“……”
俞喬兒道“你知道我錯在哪裡嗎?”
“……”
俞喬兒自顧自說“我錯在當彆人都告訴我‘生米煮成熟飯就應該認命’的時候我就真的認了命。錯在無端相信劉嬋。錯在以為父親真的事事都為我著想,相信他做得每一個決定都是為了我好。”
俞喬兒一聲冷笑,轉頭問燕林“是我的錯,對不對?”
燕林心下慘然,他知道為了讓俞喬兒出嫁,俞君見和劉嬋都做了什麼。若是俞君見看到他的女兒是如今這般光景,不知他會不會心酸懊悔。
其實俞喬兒也不是真的想問燕林,她回眸望海,幽幽道“天地廣闊,為何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天地曠闊,隻要俞姑娘還有當年的勇氣,處處都是容身之地。”燕林也不知道為什麼他要說這樣的話。曾經那般心有丘壑的女子,若是真的滿心幽怨,不免過於可惜。
燕林和俞喬兒當夜沒有再說一句話。
俞喬兒在龍頭坐了許久後,對燕林道了一聲謝之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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