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遲殿。
淡淡果香。
精巧的玉盤裡,柿果棗梨被去掉皮核,切成薄片,擺成牡丹花樣。
駱雲寧心不在焉,手中撚著小巧的銀叉,叉了瓣橘子,卻並不往口裡送。
“雲寧今日怎麼突然進宮來了?”駱韶衡一麵翻看奏疏,一麵問她。
“自然是因為想念皇兄了啊。”駱雲寧嬌聲道;“難不成我是為了貪皇兄這碟子瓜果?”
說罷,她伸長脖頸,朝窗外廊下看了一眼。
駱韶衡把她的小動作儘收眼底,心裡兀自覺得好笑:“彆看了,言卿不在這裡。”
“哦。”
駱雲寧失望地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紅著臉矢口否認:
“我是來看望皇兄的,乾義兄什麼事?”
駱韶衡笑而不語。
他知道女兒家麵子薄,便也沒戳穿她,隻戲謔道:
“上次去華興苑聽戲,雲寧覺得可還儘興?”
那一回,還是他私下裡特意讓程端帶駱雲寧去的。
駱雲寧精神一振:“那是自然。慶雲班的戲嘛,哪有不好的?”
她想了想,又不免懊惱:
“戲是好,隻可惜義兄有事,聽完戲後便走了。我原還想著讓他陪我去錦溪樓的。”
駱韶衡一時語塞。
他這個堂妹,說是專程來看皇兄,卻句句話都離不開言卿。
“要不要朕頒下聖旨?”駱韶衡手中的朱筆一頓,有意揶揄她:
“凡雲宜郡主賞花聽戲,采買點心,刑部侍郎須得隨叫隨到,一路同行。”
“千萬不要!”駱雲寧小臉兒羞得通紅,聲音一下子躥的老高:“義兄他會生氣的!”
瞧他這堂妹,不覺得此等聖旨荒唐,倒先想著言卿會不會生氣。
“你啊。”駱韶衡把看完的奏疏放到旁邊,隨手又取了一份:
“朕想著讓言卿陪你,你卻又舍不得。這樣子,朕可沒辦法了啊。”
“皇兄就知道取笑我。”
駱雲寧撅起嘴,把氣都撒到了瓜果上。她拿起銀叉,把那棗子,柿子,梨什麼的,戳了個稀爛。
駱韶衡也不理她,專心批閱奏疏,由著她在一旁耍小性子,
桌角上,奏疏堆的像鎮紙那麼厚。
這些都是鴻臚寺呈遞上來的,並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駱韶衡便讓李榮把這些奏疏都送到了靜遲殿。
如他所料,大多是些陳詞濫調。
駱韶衡刷刷點點,批的飛快。
翻著翻著,他的手停了下來。
過幾日,他打算辦一場禦宴招待西戎使臣。
接到聖旨,霍桐讓鴻臚寺轉呈了一封信箋。
除了“蒙陛下天恩,倍感榮幸”之類的套話,這信上還寫了點彆的。
著實出乎意料。
見駱韶衡手中提筆,一動不動,駱雲寧不免好奇
“皇兄?”
駱韶衡應了一聲,把目光從奏疏上移開。
駱雲寧撇撇嘴。
她知道這一遝奏疏都是鴻臚寺呈上來的。
那幫老古董,肯定又是舊調重彈,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又是為了修葺靜雲寺一事?”
靜雲寺的大雄寶殿被火燒毀,鴻臚寺之前已經上過幾本奏疏,請求儘快從國庫裡撥發銀兩重修大雄寶殿。
可國庫空虛,修葺大雄寶殿又花費不菲,這件事便一直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