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一蹦三尺高。
沈良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遠處有個字畫攤,也順帶做些猜謎解字,賦文對詩的遊戲。攤旁掛了隻精巧的兔子燈,格外顯眼。
“走,去看看。”
江沅興致勃勃。
沈良玉無奈,隻得跟上她。
到了字畫攤前,江沅沒有直奔那隻兔燈,而是先低頭看了看攤上擺的字畫。
這種街邊字畫攤,當然不會有什麼很值錢的貨色。攤子上擺的,除了少數幾幅攤主自己畫的山水花鳥外,大部分都是仿的名家名作。
上次被她撕破的《轂豐安樂圖》,今日這裡也有一張。
當然,兩張都是仿品。
若要論起來,她覺得眼前這張仿得還更好些。
之前那張是蠟拓的,有形無神,這一張落筆雖不拘細節,但皴擦點染頗有神采。
攤主是個五六十歲的老者,他見江沅看得仔細,樂嗬嗬地問道:
“姑娘覺得如何?”
“筆鋒剛柔並濟,大巧若拙。”
說罷,江沅伸出大拇指,讚道:“有些本事。”
她素來心直口快,遇見看得上眼的東西,從來不吝誇讚。
老者聽罷,笑得合不攏嘴。
兩人乾脆對著眼前的字畫,一幅幅一件件地挨個品頭論足。
從構圖到運筆,再從線條到渲染,兩人越說越投機,直聊的不亦樂乎。
沈良玉很是無奈。
他沒有細聽兩人的談話,但也實在不覺得能寫出那把“鴨腸”字的沈宛曈會對字畫發表什麼“高見”。
“這幅《秋霜圖》尤其好。”江沅評論道:“幾可亂真。”
漫天燈盞下,明麗雙眸閃閃發光,很是誠懇。
老者聞聽笑得開懷:“難道你見過真跡不成?”
《秋霜圖》真跡早已去向不明,市麵上能見到的,都隻是描摹本或者仿本。
江沅眨眨眼睛。
她當然見過。
那是她迄今為止最得意的幾樁“生意”之一。
當時場麵甚是驚險,她抱著那幅《秋霜圖》,被一眾家丁護院整整追出去八九條巷子,連驚帶怕跑得幾乎丟了半條命。
事了後,她看著手中那張兩千兩銀票高興得幾乎發狂。那是她第一次拿到那麼多錢。
人生就是這樣,刺激的很。
“我就是覺得這畫好,隨口一說。”江沅回過神來,信口幾句搪塞了去。
兩人言談甚歡,似是遇到了知己。
“難得遇到姑娘這樣懂畫愛畫之人。”老者滿麵紅光,不住點頭慨歎:“幸甚至哉。”
他笑著轉身取出一卷畫軸“我這裡有一幅畫,成畫已有年餘,尚缺一首題跋。我思揣許久,始終不能得之。”
他一麵說,一麵小心將畫鋪開展平:“姑娘既精通畫理,想必詩賦亦可信手拈來。如蒙不棄,就請姑娘題跋一首。”
畫中,清風過處,綠草伏岸。暮色裡,江水兩岸楊柳低垂,青山層巒疊嶂,當空一輪彎月,月光灑灑瀉於江麵,映亮點點船帆。
一幅春江夜景。
江沅沉默了。
畫是好畫,可她根本不會什麼題跋。她讀書不多,會的那些字都是跟著師傅耳濡目染,或是從偷來的那些字畫上習得的。
“我不會。”
她抬起眼眸,很真誠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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