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誠則靈。
在佛前祈願,大抵還是有那麼點靈驗的。
“喏。”江沅把畫放在桌上,隨手從旁邊的竹籃裡順了塊糖糕。
那畫軸在並不平坦的桌麵上滾了兩滾,忐忑不安,似乎還完全弄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從國公府的書房,淪落到這麼一間狹小逼仄的糖糕鋪子裡的。
王啞巴把手洗淨擦乾,小心展開畫軸。
一幅韋茹申的《淩霜傲雪圖》。
“下次往府裡送東西。隻送糖糕就行。”江沅咬了口糖糕,認真道:“信就不必了。”
王啞巴:……
“《淩霜傲雪圖》市價三百兩銀子。”他收好畫軸,轉身掀開布簾,把畫放入五鬥櫃中:
“你欠我三千兩。”
江沅:……
大抵是佛祖把三千兩聽成了三百兩,她能有什麼辦法。
“三千兩。”王啞巴又重複一遍。
“現在是兩千七百兩。”江沅適時提醒道。
“能拿到這幅《淩霜傲雪圖》已經不錯了。”她又順了塊糖糕:“眼下西戎使臣在平津城,做什麼都放不開手腳。”
她不懂這“和”有什麼好議的。
不打仗,多好的事兒。兩方趕緊把該說的都說清,該簽的都簽了,麻溜讓西戎人回去不好嗎?
“你要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一件事。”王啞巴及時趕在竹籃被掏空之前把它撤走。
江沅:……
“可能……有一幅好畫。”王啞巴遲疑道。
兩人對視一眼。
江沅拍拍手上的糖糕渣,正了神色:“什麼畫?知不知道在誰手上?”
“在平陸驛館。”
江沅先是點點頭,隨即臉色一變。
平陸驛館?
那不是……西戎使臣下榻的地方麼?
王啞巴避開她的目光,轉身拿了麵團,放在案板上不緊不慢地揉著。
“西戎使臣此次來平津,隨身帶了一幅畫。”
隻這一句,足以引人浮想聯翩。
能讓西戎使臣大老遠從寧城帶來平津的,必然是件價值連城的好東西。
之前西戎與大梁連年征戰,有不少名家名畫在此期間流落到西戎。這回西戎使臣帶來的,很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滄海遺珠,沒準兒是哪位名家的手筆,又或許是特意被帶來進獻給君王……
若是如此,這畫的價值難以估量。怕是遠遠不止三千兩銀子。
“怎麼樣?”王啞巴見江沅不言語,試探道。
“知不知道是什麼畫?”江沅認真問道,隨手把人收在一旁的竹籃又拉了回來。
王啞巴:……
“還不清楚。”
“連是幅什麼畫都不知道。”江沅叼著糖糕,嗤笑一聲:
“你這消息,怕不是早上出門吃飯,在餛飩攤上聽人閒話得來的吧?”
“說不定是要獻給皇帝老兒的。”王啞巴沒理會她的調侃,自顧自說道:
“若是等著東西進了宮,就沒這機會了。”
糖糕停在了嘴裡。
都是在這一行混了多年的人,其實思路是一樣的。
好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但凡有機會,任誰也不會輕易放過。
“平陸驛館。”江沅就著糖糕把這幾個字咽入口中。
“我要是折在那兒,可就沒人還你銀子了。”她眨眨眼睛,彎起唇角。
“什麼折不折的。”王啞巴看她一眼:“上回去承恩樓你也這麼說。”
他把手裡的麵團翻了個個兒,抖落一層麵粉:“結果折了的,是人楊府的二公子。”
“他那不是活該麼。”江沅恨恨地咬了兩口糖糕:“害我大晚上開了一夜的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