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將軍才智過人。”江沅手下未停,揶揄道:“我沒說,你不還是知道了。”
沈良玉略一沉默,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是沒說,可輿圖畫的不錯。”
圖上標記得清清楚楚。
勘圖做記,這還是在竹裡館時,她跟沈良玉學的。
江沅一時語塞,不由得心中懊惱。
確實,輿圖上標記的,大概比她自己親口說,還要清楚幾分。
江沅自嘲地笑笑,從裡衣上扯下一塊布料,撕成幾條綁縛在傷口上:“你今日不該來這裡。”
沈良玉沉默著攏好衣衫,忽而轉過身問她:
“若我今日不來,你打算如何?”
原本明澈的眼眸,神色複雜,像是要一直看到她的心裡去。
見她快要墜落崖下,他幾乎沒有思考便出手擊退了季遙,想要拉她上來。
可她推開了他的手。
在那一刻,沈良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我不是沈宛曈。”江沅收好藥瓶,撐身從地上站起來:“總不能一直待在沈府。”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她的打算?
江沅麵無表情。
她的打算不是已經全被眼前這人打亂了嗎?
不如想些實際的。
黃陂坡既高且險。
江沅抬頭往坡頂望一眼。坡上草木叢生,碎石遍地。掉下來,飛流直下三千尺,想上去,怕是難於上青天。
偏得眼下天色漸漸暗了,這穀荒了多年,夜間有毒蛇走獸出沒亦未可知。
此時爬坡行路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今日,怕是要在這穀底過夜了。
江沅正琢磨著。
“你有沒有想過,”沈良玉在她身後突然問道:“留下來?”
江沅轉回頭,眨眨眼睛。
“沈良玉。”
她蹭到少年身邊,仰起臉看著那雙明澈的眼睛,認真道:
“你餓嗎?”
沈良玉:……
江沅與季遙纏鬥了半日,現在是真的又累又餓。
……
天擦黑之際,兩人找到一處石洞。
石洞不算大,但足夠兩人蔽身,離此不遠之處,還有一條小溪。臨近水源,既能解渴,又能遮風擋雨,避開走獸,是個不錯的休憩之地。
“就在這裡吧。”江沅四下看看。
兩人似有默契一般,江沅去溪邊取水,沈良玉則順手撿了些枯枝,在靠近洞口處生火。
乍暖懷寒的天氣,到了晚間,山穀裡已是涼氣逼人。
喝過水,又歇息片刻,江沅慢慢恢複了一些體力。
她朝洞外看一眼,站起身來。
“去哪裡?”沈良玉看一眼她的背影。
“去附近看看。”江沅若無其事道:“你身上有傷,在這裡歇著便好。”
沈良玉沒說什麼,隨手將一根樹枝扔進火堆。
天色漸漸暗下來,石窟中,篝火明亮,驅散了山穀裡夜間的寒涼。
不多時,江沅回來了,手裡麵提著隻兔子。她麻利地把兔子處理好,用樹杈穿起架在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