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預笑了笑,暖暖笑容自帶冰寒。
他從未有過這世人的“忠君”思想,皇帝以國士對他,他以國士待之,若以仇寇對他,他自然以仇寇待之。
皇帝,畢竟是年輕,隻顧眼前,不看長遠。
他以為自己做了一筆好交易,但問題是他勢單力孤,對方能否兌現這交易條件?
杜預覺得,很難說皇帝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關鍵是眼前難關,如何度過?
“我隻怕,曹丕來大秦的目的,還不止是迎娶一個弄玉公主。”
杜預目光深邃。
木蘭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您的意思?”
“最怕的情形,是他與我來的目的一樣。”
杜預人間清醒:“名為迎親,隻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真正目標是結盟。”
“不會吧?聽朝廷的情報,不是說範相已經與大漢談判,接近達成協議?大漢要與大唐簽訂互不侵犯盟約?”
木蘭黛眉緊皺:“如果大漢還在尋求與大唐結盟,那目標是誰呢?”
杜預冷笑道:“大唐這群蠢貨大臣如靠得住,大唐也不至於混成今天這人人見了都想咬一口的慫樣。連你我都知道
這【秘密】,還稱得上是秘密嗎?隻怕結盟,隻是大漢敷衍、欺騙大唐的借口,真正的殺招,在暗中醞釀。”
“你的意思,是大漢、大秦、安祿山在暗中醞釀。一旦安祿山高舉反叛大旗,與大唐決戰,大秦和大漢都會相繼發兵?攻打大唐?”
木蘭失聲道。
杜預冷冷道:“這難道不符合大秦和大漢的利益嗎?比起什麼虛無縹緲的條件,赤果果占領大唐長安,開疆拓土,才是大秦、大漢真正的利益所在。大唐內亂,精英內戰,他們為何要放過這千載難逢的良機?”
木蘭頭腦一片空白。
杜預的猜測,天馬行空,但每一步都合乎邏輯。
若真如此,沉浸在【各方無事】、【締結盟約】、攘外必先安內美夢中的大唐君臣,完全被蒙在鼓裡,大唐危如累卵、危在旦夕。
“那我們··豈不是白來?”
木蘭苦澀道:“照主公你這麼說,任憑您怎麼巧舌如簧,也不可能打動早已鐵了心,要大撈一把的大秦,不現身還好,現身就是殺身之禍。要不,我們還是潛逃回國,帶著星河夫人,逃到大宋去吧。大宋皇帝不是很賞識您?邀您做宰輔?”
杜預卻麵色沉穩,展顏一笑:“我們都被賣了個徹徹底底,星河她們隻怕早就被嚴密監視,想潛逃也不可能。”
“再說,我根基在大唐。若叛逃出大唐,無論逃到哪個國家,也要從頭開始。豈不可惜?”
杜預的笑
容與沉穩,也感染了木蘭。這女將也恢複了平靜與睿智,點頭稱是。
“既來之,則安之。”
“先找個地方,落腳下來再說。”
杜預一指前麵一座金碧輝煌的館驛:“就那裡吧。”
木蘭端詳館驛,驚訝道:“而大漢魏王曹丕,就住在那裡啊?難道不怕被盤查?”
杜預笑道:“現在你我身份是前來大秦、經營貨物的豪商父女,居住在上等館驛中,才符合身份人設。再說”
兩人隨便走入一所販賣上好衣服的店鋪,置辦行頭,片刻後煥然一新,大步走向館驛。
那處館驛上高懸【橫橋館驛】,雕梁畫棟、美輪美奐,一看就是鹹陽首屈一指的一流官方館驛。
誰知,邁入館驛後,卻迎上來一位館驛長。
這館驛長在秦國中也屬於不入流小官,相當於招待所所長,職位雖低職權卻大,上下睥睨杜預木蘭一眼,從鼻孔中國哼出一聲:“對不起,我們這裡不收普通人。大漢魏王下榻於此,你們趕快出去!”
杜預微微一笑,湊到他麵前,不動聲色握手:“館長,我等乃是來自東齊的豪商,行個方便。”
此時,秦人袖袍寬大,握手都在袖中,所以私下貓膩才叫【袖裡乾坤】。
館驛長隻覺得手心似乎多了一團東西,貌似杜預塞過來一張紙,眉頭一皺,卻沒有拒絕,一閃收回。
他嘴裡道:“哪裡有什麼方便?去去去,趕快走?”
但私下,他卻在袖中
展開那團紙,略微一摸,喜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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