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次任務長樂交代了蘇薔不止一遍。
要不是每次蘇薔出現都需要將路暢拉進無意識,她一定早就脫離路暢而不是選擇在路暢睡熟之後行動。她試過許多辦法,按理說自己不能算嚴格上的寄靈,是可以脫離宿主而存在的。但真實情況卻是除了路暢如廁和洗澡的時候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以外,其他時候所有路暢經曆的事她都在被迫冷眼旁觀。
“你的芥子能不能行啊?”在蘇薔被迫演示自己的能力之後,長樂還是不肯放下心來,“燭沒有什麼實戰能力,他們倆一起出任務我是真的擔心。你一定要護他們周全。”
蘇薔隻好再次保證自己一定會擔起這個重擔。
但她現在實在是無聊到爆了。路暢這個小男生,每天最喜歡乾的事就是吃飯睡覺做白日夢,說他是個宅男他不夠格,天天跑得挺歡脫,說他是個大男人吧有時候小情緒上來了跟頭牛一樣強。就像個長不大的小男生,不僅中二,喜歡的姑娘也不敢去撩。蘇薔覺得這孩子沒救了。
但是,自己也沒有任何去處。如果是個視頻導播就好了,哪怕能關機充會電也是極好的啊!
她又想起長樂的忠告。
“你的芥子雖強,但是本身靈力太稀薄了,一定要謹慎。雖然我感覺這個女人隻是芥子覺醒的反應,但是我沒聽說過誰芥子覺醒會那麼大出血量。還是小心點好。”
“燭是我的孩子,路暢也是個好孩子,我把他倆交給你了。”
唉,自己也才20來歲好嘛!蘇薔氣不過,就因為我是靈體就欺負我?誰還不是個孩子啊!
燭的屋內。
行李箱全部上了托運,房間四下裡顯得空空落落。燭雙手環抱雙腿,縮在被窩裡,床上散落著從sir那裡拿的卷宗。sir在他們臨走前交代過,刀斧手可能已經在醞釀什麼,務必小心。
“三年前的那次兩敗俱傷,我不確定他們會不會來找到我們,但最好還是隱藏行蹤,燭。”這是sir的原話。
“吳諶。”她默默念道。
那個名字讓她思緒翩飛。那是怎樣一個麵容?圓框眼鏡,乾淨的麵龐,和熙的微笑,有如冬日暖陽。
那個她喊過吳叔叔的人,那個最溫文爾雅的人,那個腹有詩書氣自華的人。比起社長有時候的意氣風發和尖銳的傲氣,吳諶這個名字更多的隻是讓人感到舒適和安心。
燭還記得起,每次她喊社長爹爹的時候,社長都不太高興。在那個男人眼中,自己更像名弟子而非孩子。仿佛家裡的執法者,嚴厲而且不易親近。而除了夫人以外,最對自己好的就是吳叔叔了。京都每年都要下幾場大學,那時候夫人社長都很忙,隻有吳叔叔願意花一整天的時間,陪著燭堆燭要求的全京都最大的雪人。
“燭呀,你以後,想做什麼職業呢?”
“我先跟吳叔叔和夫人一樣,做一名老師!”燭記得自己這樣回答。
“我不是老師,長樂她也不是,但是小林燭可以做一名好的老師呢!”
“真的嗎?”小林燭眼裡閃著雀躍。
“當然是真的,吳叔叔騙過你嗎?”
本以為這句話今生都不會變。
飛機掠過雲海。地麵的一切都看不真切。
燭感覺到累了,迷迷糊糊間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
“吳叔叔,這是什麼樹葉啊?”
秋日的陽光篩糠般細碎灑落在身上,暖洋洋地。
“是梧桐啊。”
“踩起來好舒服啊,像毛毯一樣。”小林燭歡呼雀躍。
道路兩旁種滿法國梧桐,樹乾有一抱粗,樹皮斑駁,金黃色樹葉滿滿鋪在路麵上,隱去了原先的柏油路。有些梧桐果落在地上,有的半掛在枝頭,散作飛絮。
“小林燭,吳叔叔對你好不好?”
“好呀。”小林燭邊跳著走邊漫不經心地答道,有時踢起路邊的石子,咕嚕嚕滾進土堆裡。
“那叔叔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
“悄悄話哦。”
小林燭好奇地湊過去耳朵。
撲嚓!銳器刺進身體。
滿臉微笑著的吳諶放開刀,用沾滿鮮血的手推了推眼鏡,“我殺了長樂呢。”
燭猛地醒來,冷汗淋濕了睡衣。
窗外,些許朦朧的光線聚攏在地平線儘頭,雲層如冰山般閃爍。
要天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