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附耳如此這般吩咐了自己的貼身丫鬟一通。
於是到了晚間,方雪柔和董無忌的次子董鬆就開始上吐下瀉起來,小小的嬰兒哭鬨著抽搐著,瞧得人好生心疼。
方雪柔哭了個肝腸寸斷,董無忌也是大急,忙忙遣人去請了大夫來。
大夫來了一看,孩子卻不是病了,而是中了毒,再給孩子的奶娘一探脈,也中了毒,顯然那毒是下給奶娘,通過奶娘的乳汁傳到董鬆身上的,隻不過奶娘是成人,劑量淺些一時還不至有什麼明顯的中毒症狀顯現出來,董鬆卻僅隻五個月,根本抗不住那藥性,即刻便發作起來。
董無忌當即勃然大怒,適逢董太夫人也聞訊過來了,母子兩個忍怒一商量,都說要立刻徹查此事,不然今日中毒的是董鬆,明日指不定就是董柏,甚至是他們母子了!
董太夫人遂打發了自己的貼身嬤嬤領著人親自去查,首先要查的自然是廚房,毒從口入,董鬆奶娘的吃食與其他下人的都不一樣,有心人要下手的機會自然也更多。
不想這一查,便查到了顧葭頭上,就在昨兒,她屋裡一個二等丫鬟便在非飯點悄悄兒去了大廚房,據大夫的說法,董鬆中的是夾竹桃花粉的毒,顧葭院裡也的確有兩株夾竹桃。
董太夫人聽了貼身嬤嬤的回複,氣得渾身直打顫“那個賤人,自進我董家門以來,上不孝婆婆不敬夫君,下不對庶子慈愛不對姬妾寬容,我想著到底她已是董家的媳婦兒了,指不定年紀大些就好了,所以都容了她,誰知道她竟敢毒害起我的孫子來,今日我若再饒了她,我再不活著!”
董無忌也是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吼道“毒婦,今日我一定要休了你!”一陣風似的卷去顧葭的院子,親自動手將顧葭給揪到了方雪柔屋裡來,問她認不認罪?
顧葭被董無忌大力摜在地上,摔得眼冒金星,好半晌才掙紮著爬了起來,怒聲道“我何罪之有,你要發瘋是你的事,彆來招惹我,惹急了我,我一把火把建安侯府燒了,大家都去死!”
本隻是一句氣話,聽在董太夫人和董無忌眼裡,卻是徹底坐實了顧葭的罪名,不管她認不認,連自己的婆婆和夫君都敢說燒死就燒死了,何況是她素日就恨之入骨的庶子?
董太夫人原本還有些不讚成董無忌休妻的,這會兒也不再猶豫了,直接與兒子道“你與賤人廢話那麼多做什麼,就算沒有證據,也隻會是她對鬆兒下手,這家裡攏共就這麼幾個人,我是孩子的親祖母,你是孩子的親爹,方氏是孩子的親娘,柏兒是親哥哥且年紀還小,又養在我屋裡,素日根本沒離開過我的視線,不是賤人,還能是誰?何況如今人證物證俱全,她認與不認,都是一個樣!來人,取文房四寶來,這樣的毒婦,我們董家豈能容她,便是官司打到禦前,理虧的也絕不是我們!”
顧葭至此方約莫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當即怒聲反駁起來“什麼人證物證俱全,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裡又是建安侯府,素日管事的還是方雪柔這個賤人,要栽贓陷害我根本易如反掌,昔年武則天為了陷害王皇後,連自己親生的女兒都能掐死,方雪柔隻是給自己的兒子下點根本死不了的小毒而已,她豈會做不出來?可你們若是想以此莫須有的罪名休我,卻是打錯了主意,我父親與大伯父就算隻是為了太子妃的聲譽,也絕不會與你們善罷甘休!”
對建安侯府這個地方,顧葭早已是厭惡至極,可她還不能就這樣離開,因為離了這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裡,天大地大,卻從來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董太夫人本就因顧蘊身家豐厚之事恨毒了顧葭,誰知道顧葭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又抬出顧蘊來壓她,氣得臉都扭曲了,尖聲道“你口口聲聲太子妃太子妃的,怎麼沒見太子妃賞過你什麼東西,沒見太子妃問過你一句?還有你那父親和伯父,誰又真正在意過你的死活了?何況你毒殺庶子,這樣的醜事顯陽侯與雲陽伯敢聲張嗎,不但不敢聲張,我還要他們賠償我們家的損失呢!”
董無忌也道“以前你扯了太子妃的虎皮做大旗,你當我們都不知道你是在狐假虎威麼,不過就是懶得與你一般見識而已,你倒變本加厲起來,我今兒就休了你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太子妃能把我怎麼樣,雲陽伯與顯陽侯又能把我怎麼樣!”說著,幾步走到桌前便提筆寫起休書來。
今日以前,董無忌一直不曾後悔過當初的舍顧蘊而就顧葭,哪怕之後顧蘊抬了那麼多嫁妝進東宮,他也不曾後悔過,在他看來,他與方雪柔的愛情是多少銀子也換不來的,何況方雪柔還為他生了兩個兒子,那更是無價之寶。
然而今日,在一大早就得知了顧蘊擁有巨大財富的消息後,董無忌終於還是沒忍住後悔了,明明他就可以財富也得到,愛情也得到的,當初他到底是被什麼鬼給迷了心竅,竟然白放著嫁妝豐厚的嫡女不要,偏要去屈就一個一無所有一無是處的庶女?
他當然不會怪自己,也舍不得太怪方雪柔,她想為自己和兩個孩子謀一條好些的出路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那便隻能將賬都算到顧葭頭上了。
所以一日夫妻百日恩什麼的,在董無忌這裡從來行不通,顧葭當初哪怕隻嫁個普通的人家甚至是商戶,日子也絕不會過得如今這般淒慘,隻可惜她醒悟得太遲了。
眼見董無忌筆走遊龍,不一時便洋洋灑灑寫了半張紙,顧葭心裡的絕望與怨毒也達到了,渾身顫抖個不住之餘,滿腦子隻餘下一個念頭在瘋狂的叫囂,今夜她一定說什麼也要找借口留在建安侯府,然後放一把火,把董無忌和董太夫人,還有方雪柔母子全部活活燒死,一定要讓建安侯府被燒得乾乾淨淨,片甲不留!
“侯爺且慢,就算夫人有千錯萬錯,您也不能休了她!”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聲音叫住了董無忌,說話之人卻讓所有人都意外至極,因為說話之人不是彆個,正是方雪柔。
顧葭先就冷笑起來“賤人,不用你假惺惺,你日日夜夜不都做著我被休了,你好取而代之的美夢嗎?隻可惜就算我被休了,也輪不到你一個罪臣之女來做這個建安侯夫人!”何況今夜過後,這世上便再沒有建安侯董無忌這個人了,你要做建安侯夫人,且去黃泉路上做罷!
方雪柔仍是一臉的嬌弱,看也不看顧葭,繼續用哭過後略帶嘶啞的聲音與董無忌道“侯爺,您真不能休了夫人,就算此番理虧的是她又如何,可就像她說的那樣,雲陽伯府與顯陽侯府哪怕隻為了太子妃的聲譽,也必定不會讓您休了她的,顯陽侯府勢大,又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撐腰,妾身說句您和太夫人都不愛聽的話,要對付我們建安侯府根本易如反掌,就算我們爭贏了一時,將來呢,將來他們要報複我們,我們又該怎麼辦?好在發現得及時,鬆兒什麼事都沒有,侯爺就大人大量,彆與她一般見識了罷,啊?”
心裡卻在罵著顧葭,蠢貨,真以為我是在替你求情呢,我是在為我們母子的將來打算,真任侯爺把你休了,我又不能扶正,屆時我該上哪兒再找一個像你這樣爹不疼娘不愛,娘家說起來強勢,卻根本不在乎你死活的續弦人選去?
一席話沒說得董無忌動搖,卻說得董太夫人動搖了,建安侯府的確惹不起雲陽伯府與顯陽侯府,更惹不起太子妃,不然她昔日也不會明知顧葭隻是在狐假虎威,依然不敢對顧葭怎麼樣了,一時的痛快卻要用一世的安穩來換,這代價也未免忒大了些!
董太夫人不由皺起了眉頭,壓低聲音與董無忌道“方氏說得也有道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賤人就算被休了,於太子妃的聲譽也造不成太大的影響,皇上都對太子妃稱讚有加,誰還敢說太子妃的不是?反倒是我們若與雲陽伯府顯陽侯府反目成仇了,那顧準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豈會與你善罷甘休,我們家自你父親去世時,便大不如前了,可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說完見兒子默不作聲,知道兒子也有所動搖了,於是看向方雪柔,道“那依你說,賤人該如何處置?她差點兒害死了我的孫子,總不能就這樣讓她什麼懲罰都不受,白白便宜了她!”
方雪柔等的就是這句話,故意思忖了片刻,才道“要不,自明兒起,就讓夫人稱病,其實卻將她送去家廟裡,日日與青燈古佛相伴,以修身養性,想來假以時日,她必定就知道悔改了。”
等顧氏稱病的時間長了,盛京城內都知道其身體常年不好,內不能主持中饋,外不能交際應酬後,她再說服侯爺為柏兒請封了世子,她這個世子的生母自然可以也跟著請封一個誥命,然後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外麵行走,與尋常人家的當家主母也沒什麼差彆了。
至於顧氏,隻要她在家廟裡能安分守己,她倒也不介意白養她一輩子。
方雪柔此言一出,顧葭立時便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了,冷笑著尖聲道“賤人,想讓我有名無實的替你占著建安侯夫人的位子,你好無名卻有實,你倒是打得好算盤,隻可惜這世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她說了,賤人要做建安侯夫人,隻能是上了黃泉路之後的事!
董太夫人與董無忌卻對顧葭的話充耳不聞,而是認真思索起方雪柔建議的可行性來,尤其是董無忌,他自然是想給方雪柔尊榮的,他是被顧葭使手段引得與她有了幾次床笫之歡,顧葭也的確比方雪柔年輕些,他心裡最愛的,依然還是方雪柔,當然不想一直委屈她下去。
思忖片刻後,董無忌開了口“雪柔,你這主意甚好,就按你說的辦!佟嬤嬤,勞煩你去叫幾個護院,立時把顧氏院裡的人都給我堵住嘴捆了,關到柴房裡去,回頭再一個一個的處置,也省得她們出去胡說八道!”
哼,他素日不去顧葭計較,顧葭就真以為他奈何不得她了,彆忘了這裡始終是建安侯府,她那兩個會武的婆子,對上侯府的護院,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顧葭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董無忌動她的人,她還指著她們替她弄火油什麼的來,好讓自己的計劃一擊成功了,便要去攔佟媽媽,跟著她過來的青柳見狀,也忙上前幫忙。
奈何在方雪柔的院子裡,丫頭婆子都是方雪柔的人,她們主仆雙拳難敵四手,豈是對手?很快顧葭便被不知道誰推倒在地,暈了過去。
唬得青柳大哭起來,叫了半天“夫人”,也不見顧葭醒過來。
青柳因滿臉淚痕的看向了董太夫人和董無忌,道“你們害死了我家小姐,我要回去告訴我們老爺,我們老爺絕不會饒過你們!”
說得董太夫人與董無忌都慌了,他們是厭惡顧葭,卻沒想過鬨出人命,也不敢鬨出人命。
因忙叫人去把在廂房裡守著董鬆的大夫叫了過來,所幸顧葭並沒有死,隻是暈了過去,但糟糕的是,大夫說她有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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