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朝花!
胡長安吃著茶,想起了胡貴妃的囑托,便開口道:“貴妃娘娘托為父找得分寵之人,為父思來想去,還是惟華最合適。”
惟華是家中獨女,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親妹妹,他不曾想自己的父親會這般狠心,要送惟華去那般凶險的宮裡,陪伴一個暮年蒼老的皇帝,做一個分寵的工具,他不可置信道:“父親,莫不是瘋魔了,此話可是當真?怎能送惟華進宮,這,這可是要害了她!”
“你是瘋了不成!這麼同你父親說話,小霓妃是如何的姿色手段,尋常的女子怎能與之匹敵?再者貴妃終究是色衰了,這宮裡該換上一個新寵,為胡家謀劃,小霓妃如今的盛寵,頗有貴妃當年的模樣,難不成我們胡家要步那廢太子的後塵嗎?”胡長安心下還是忌憚小霓妃的,皇帝已是風燭殘年,龍飛上賓是不久的事,怕就怕小霓妃恐皇帝百年後無依無靠,暗自勾結皇子,怕會是胡家最大的阻礙了,而胡長安是不允許這樣的阻礙存在的。
“即便是如此,也不能讓惟華去,這是條退無可退的絕路,萬是不能讓惟華以身涉險,她不過豆蔻年華,正是女兒家的好年紀,兒子隻再去尋合適的人,還請父親收了這份心。”胡惟長是無比的決心,他是萬萬不會讓自己的妹妹進入這樣的險境。
胡惟長從胡相房中出來,心下煩悶,索性自己在園中漫無目的的閒逛起來,那胡惟長也是個玉樹臨風的,一身墨色大氅,挺拔修長,眉宇軒昂,若不是生在胡相府中也該是個德才兼備,凜然正氣的青年才俊,憑著自己的本事,求得功名,娶妻生子,堂堂正正的過一生,偏是做了胡相的兒子,雖是生下來的尊榮,也是逃不掉可悲宿命。
正走到不知哪條小路,哪個庭院,一株參天的大樹,正有個小童從院裡跑出來,見了胡惟長怯生生的不敢上前也沒退後,胡惟長看著他可愛喜人,便蹲下來墨色的大氅曳了地,胡惟長倒沒在意,隻顧哄著他過來,那小童撲閃著大眼睛,一步一步的猶猶豫豫的邁著短短的小蘿卜腿走過去,指著胡長安拖了地的大氅,奶聲奶氣道:“大哥哥,你的衣服該臟了。”。
胡惟長笑了,撿起一方衣角,又扔在地上,道:“沒事,臟了洗便好了。”
小童倒執拗起來,像模像樣的蹲在地上,一對兒小胳膊比劃著攏起兩邊兒的衣角抱在懷裡蹲著道:“不行,要像這樣才好,我阿娘說這樣不會讓衣服弄臟,不然衣服臟了要讓人洗,天這樣冷,會凍壞那些小阿姐的手的。”
胡惟長目光微閃,臉上是一閃而過的凝固,隨即笑道:“好好好,那我也這樣蹲,是這樣,對嗎?”胡惟長也學著小童,站起來,又抱著大氅的衣角,蹲在地上。
“你的阿娘是誰啊?”胡惟長問著小童,他知道這府裡有許多胡長安的小娘,他也不知道這可愛的小童是哪個小娘的孩子。
小童笑嘻嘻的,一臉無邪笑容,說道:“我阿娘就是我阿娘,是這個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很美很美,身上很香很香的人。”
胡惟長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聽了這回答又是覺得最為妥帖無疑的答案,孩子眼裡,哪有什麼高低貴賤,哪知道大人的彎繞眼色,到底是自己太汙濁了,胡惟長接著問道:“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呀?”
“我在這裡和阿姐捉迷藏,阿姐說不許出院子,我偷偷跑出來的。”小童壓著聲音,在胡惟長耳邊說著悄悄話。
“英哥兒,怎麼說話不算話,說好隻藏院子裡,讓阿姐好找。”霍成璧正從院子裡尋出來,看見和胡惟長麵對麵蹲著的英哥兒。
“見過大公子。”霍成璧做了福禮,便準備抱著英哥兒走。
胡惟長站起了身,看著眼前的霍成璧,是極好的姿色,素衣淡妝,怕是比自己的親妹妹還要美上些,頗有些清冷出塵的韻味。
他看著霍成璧抱著小童離開的背影,到底是又起了私心雜念。
胡惟長思索了一夜,天微亮些,便起了身,早早地去給胡相請安,進了屋便道:“兒子許是找到好人選了,父親可還記得霍氏的女兒,兒子昨天見了一麵,出落得是個難得美人,好好教養一番,也是可堪一用的。”
胡相有些詫異,道:“她?我倒是多年沒見,忘記了些模樣,你既說了,今日我也去瞧瞧,看是不是如你所說。”
胡相遠遠的看了,果是窈窕之姿,纖美白皙,俊眉修眼,顧盼神飛,見之忘俗,便道:“這容色,怕是許多宮裡的娘娘都比不上的,不曾想,不曾想。吩咐著給她換個好住處,再叫她過來見我。”
霍成璧正玩鬨著,忽見幾個管事嬤嬤過來,倒不似平常趾高氣昂,目中無人的傲慢樣子,恭敬了許多,為首的道:“主君吩咐了下來,叫我們幾個老婆子給璧姑娘換個好院子,主君還吩咐了璧姑娘待會兒去正房,主君有話對姑娘說。”
霍成璧倒是一頭霧水,想自己無聲無息安安生生過了這許多年,好似近來並未做什麼露尖冒頭的事,怎麼被想了起來,事出無常,必有妖。
霍成璧便老實往正房去,後頭這幾個嬤嬤,邊收拾著箱子物件,邊扯著閒話其中一個道:“真是不敢想,這破院子裡的璧姑娘還有出頭的日子。”
“到底是主君的骨肉,又生得神仙妃子一般,許是主君有什麼用呢?你我這等粗老婆子,怎麼知道。”一個嬤嬤回道
霍成璧來了主屋,正候在外頭,剛巧遇上胡惟華,相府嫡女,從小嬌生慣養,眼睛自是長在天上的,看見了霍成璧也當沒看見,領著丫頭女使目不斜視,打旁邊高高傲傲的走過去。
霍成璧被如此冷待慣了,隻在一旁低著頭,等著胡相叫了進去,屋裡光線暗些,霍成璧把該做的禮數都做了,問候著:“女兒問父親安,不知父親喚女兒來何事?”
“想從小你身子孱弱,精神不濟,總是癡癡傻傻,前幾日見了你,不曾想如今出落得這樣好,倒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忽視了,今天便叫你過來說說話,也正有些事問你。”胡長安一慣好作戲,也是做的好戲,若是霍成璧傻,還當真以為他是良心發現要做個慈父了。
“父親每日事忙,又要朝中做官,又要支撐著一家,顧不上女兒也是情理之中。我這個做女兒的唯一能儘得孝,便是讓父親少分心些。父親有什麼事,問女兒便是。”霍成璧自是一副恭順從命的樣子,倒是討得右相舒心。
“你姑姑近日在宮中身體有恙,又愁身邊沒有體己的人說話,為父尋思著讓你前去,你覺得可好?”胡長安裝模作樣的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