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帝君!
去掉這些沉重的枷鎖後,我全身感到全所未有的輕鬆,尤其是脖子,終於可以左右搖動了。
我微微抬頭,陰影中他的臉毫無表情,左右衙役身強力壯,還有一個直接裸露出健碩的肌肉,用不著刑具,直接揮揮拳頭,我就可以癱成一堆泥。
熱血上湧,萬事拋卻,其實就是個紙老虎,鳩婆婆對我的評價犀利但如此精準。
“你可知罪。”
“民女知罪。”
“被你傷害的人叫種奎,是當朝相國的兒子。那種奎說你唱小曲,嫌客人錢給少了,起了爭執,他去做調停,你氣憤不過,刺傷了他。”
周圍一片肅靜,我卻不厚道地笑出聲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自然而然地笑出來的,然而陰鬱的屋子實在不是暢懷歡笑的地方,倒覺得自己的笑聲有些淒涼之意。
編故事可以編得像樣點麼?雖然唱歌跳舞連在一起,可我生來五音不全,隻會跳,根本不會唱。倒可以編成,我唱曲給種奎聽,他表示聽不下去了,而我非要讓他聽完,他不服,我遂起殺心,這樣似乎更合乎情理。
見我不置可否,他繼續問“你笑什麼?你不解釋一下麼”
“青螺坊的人怎麼說?”我問。
“和種奎說的一樣。”
看來種奎傷勢果然不算重嘛,還事先對了口供。
“但憑大人處置,我無話可說。”我嘴角含笑,冷笑。
人單力薄,我能說些什麼呢?關入天牢都五六天了,家人的影子都沒見到,我能說些什麼呢?
“這不就好了麼,退一步海闊天空。”陸道尋如釋重負,打破了沉寂,他自覺失態,訕訕地往陰影裡挪了挪。
“按大唐律例,無故傷人你理當流徙,可你們蘭氏族人呢——”蕭大人若有所思,手輕敲桌麵,沒有說下去,卻換了另一個話頭“種相國的意思,你需當眾上門請罪道歉,你可願意?”不動聲色的敘述字字如利刃,這上門請罪比流徙更讓我心驚膽寒。
是他對我不敬,如今輪到我要上門請罪,我無數次想到死,卻沒有一次想到服軟,而且這樣毫無尊嚴廉恥的。
“帶她下去吧,不必上枷鎖了。”見我沒有說話,蕭大人吩咐道,然後又對我說“你好生想想,我等你的答複。”他起身欲走。
“不必等回複,我寧願流放。”他已經走到了我身後,我麵對著前方的虛無,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出。
“傻姑娘,說什麼傻話,道個歉還不比流放好?那毫無人煙的不毛之地,與死無異。”
“不毛之地挺好。”我絕對不是賭氣。
“可你的族人——”蕭大人冷笑著,我感到了一絲寒意,“恐怕由不得你。”他似乎要離開了,或許我的決絕根本沒有嚇到他。
是的,戰場上出生入死的他習慣了生殺予奪,根本不在乎我的決絕或是威脅,我就是一隻小螞蟻。
我僵硬地跪著,他屢次三番提到我的族人,我的族人到底怎麼了,我連流放都不能選擇,而隻能選擇上門道歉,如此苟且果真是換來一條狗命!
如果是狗命,我蘭木樨今日便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