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的饋贈!
“何的背景不簡單,如果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建議你最好離開,否則陳建可能就是你的將來。”最後梁隊冷冷的拋下這句話後開門走了出去。
他不知去了哪兒,我們吃過早飯人都沒有回來。在通知賓館的服務人員來清理房間之後,我問初夏要了在醫院的痞子和小楊的病房號,下樓走過馬路走進醫院。
即使是這樣一個邊境附近的小城,醫院裡的人仍不見得有多少。在擠過門口一堆排隊掛號和繳費的人後,我終於抓到一個問詢處的護士,在得到幾個白眼後,我終於弄清楚了住院樓的位置。
其實我可能心裡一直希望這條路更長一些,病房更加難找一些,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小楊。站在病房外,我透過百葉和玻璃窗看向裡麵,大楊這會兒不知去了哪兒,病房裡小楊一個人孤零零的平躺在雪白的病床上。
小楊正在打點滴,人並沒有睡著,隻是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兩天不見,他下巴上的胡茬已經冒了出來,襯著蒼白的一張臉顯得整個人有些頹廢。
我正在門口躊躇著,後麵有人喊了我一聲。我轉過身,看到眼前站著更加頹廢的大楊。他一雙眼睛布滿血絲,臉上已經明顯看得出瘦了,身上還是穿的離開時的那套衣服,衣袖和褲子上還有乾了的血跡,褲子上還有一道被灌木勾開的一道長長的口子。他正端著早餐用茫然的眼神看著我。
“進去吧,陪他說說話。”他沒再看我,轉身推開病房的門。
床上那人卻沒被開門的聲音擾到,依然保持著抬頭看天花板的姿勢,甚至連頭都沒側一下。
大楊走到病床前,拉過桌子,把早餐放在上麵,接著繞到病床的另一側坐了下來,看著床上的人輕輕的說“白凡來了,吃點東西吧。”
我坐在旁邊的一張空床上,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小楊的左腿。他身上蓋的被子下麵的部分被掀開,露出用紗布緊緊裹著的右腿,左腿從膝蓋下都消失了,截肢的部位包的嚴嚴實實。
一雙茫然的眼睛看向我,我忍住心中一片悲涼不再去看他的腿“你感覺怎麼樣。”
“挺好。”他隻說了兩個字,沒有一絲表情,但兩行眼淚隨著說話聲滴落下來。
我看他這個樣子,心如刀絞,低下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上前緊緊攥住他沒打針的那隻手。
“我沒事,隻是以後可能都開不了車了。”他更多的淚流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當時跑錯了方向,你也不會跟著我也不會”這話我在心裡對自己說過千百遍,當初如果不是我被那些該死的猴子追得像沒頭蒼蠅一般慌不擇路,小楊也不會跟著我,也不會踩上地雷。現在因為我,他再也無法開車,原本對將來的憧憬全成泡影,一個即將開始的人生就此破碎在我的眼前。
“我沒怪過你,其實我當時也不知該往哪兒跑才好。”他反而安慰我道。
“梁隊昨天來看過你,你好好養傷,好了就回南寧,我們都等著你。”
“凡哥,我不想回去了,我想退役,我想回家。我是汽車兵,現在沒了腿,在部隊還有什麼意思?何況這原本也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想回去,回去過我想過的那種平靜日子。”說完他就又把頭扭向天花板的方向。
“可你不是在南寧還有”我想說那個粉店的小妹,但當時小楊讓我保密,我看了眼大楊話停住了。
“算了,我就不去耽誤人家了。我這樣又要回老家,不可能的。”說完他長長的歎了口氣。
“那你真的決定了的話,告訴我,我會去常看你的。”我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好,你一定得來。”他又看向我,微微笑了笑。
接下來我看著大楊無聲的喂小楊吃完飯,等小楊躺下休息後,我們兩個回到了走廊上。
一到走廊,大楊就把病房的門關好,接著頹然的坐在一邊的連椅上。我靠著他坐了下來,兩個人什麼都沒說。大楊抬頭長歎了幾口氣,接著把頭深深的埋在兩膝之間,用兩隻手抓著自己頭發,我看他的肩膀在不停地顫抖。
“他會好起來的,我們都會幫忙,你放心。”
“不,不是因為這個。”他聲音哽咽著說。
“他在怪我,從來了醫院他就沒跟我說過一句話。”我看他大滴的眼淚落在走廊的瓷磚上。
“不會的,你想多了,他隻是太難過,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當時太混亂了,都是我的錯。”
“有些事你不知道。”他一邊搖著頭一邊說。
“小時候父母忙,我弟是我看大的。他本來不想來參軍,一直就想在家附近開個小店。是我,是我說他沒想法、沒出息,是我強迫他參軍的。是我,都是我!”大楊開始用手錘自己的頭,我趕忙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冷靜點,彆太自責,你也是為他好。”
“不對,我不是為他好,現在想想我太自私了。什麼為他好,我隻是自己混出來了,見不得他太平凡,也想讓他和我一樣。這次這次行動本來是我和另一個教官來的,根本就沒有他的份,是我逼他寫的申請,想讓他在檔案中有出彩的一筆。”
“我現在才明白,其實他和我是兄弟,但我們其實是完全不同的,他在原本的生活就已經過的很好,是我非要逼著他走我的路,一條根本不適合他,他也根本不喜歡的路。”
大楊在部隊表現出來的成熟、優秀和強悍,以及他對於心中目標的執著就像是何教授一樣讓我覺得有幾分敬畏。可眼前這個捶胸頓足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初衷隻是想讓自己弟弟‘過的更好’的哥哥,我確實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不管他的決定是什麼,我都陪著他。不管他是要回家要是留下,我都和他一起。”大楊抬起頭,擦了擦眼淚。
“可部隊不是你一直以來的夢想嗎?你這樣陪著他就能給他更好的生活?你還是冷靜一下吧。”我對他這個突然的決定覺得很是草率。
“可能你還沒經曆過。不是所有的錯誤都有補救的機會,我要趁這個錯誤還能夠挽救一些,就儘量去做些事情,最起碼我這樣能安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