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才是最可怕的。沉默代表著絕望。
“不能這樣放過她!那個老女人!”
秋筱桐倒了茶,咕嘟咕嘟牛飲。
他其實想喝點酒,可是他不敢,怕傷了嗓子,倒時連師弟都厭棄自己。
“明兒我去找她算賬。”
“師哥,你見了她能說什麼?”
秋筱桐一怔,他沒想過這個。
他沒讀過什麼書,嘴上會說些狠,但到底跟人說不出什麼道理來。
當初趁著出台的空隙賺的那些體己錢,都供了師弟和師妹,再沒多的能供自己了。
“師哥,明天還是我去吧。”
“你?”
“我怕你這人呀……”他拉長了音,故意的,讓他為難。
他笑他剛剛對陸三少爺的魯莽,打了人家,還好像有理。
秋筱桐明白他的意思,他近來脾氣暴躁,拳頭收不住,師弟這是怕自己忍不住打了春香樓的人,那可就真的出事了。
桃鈴這才聽得明白,這書生喊秋筱桐叫師哥,那他必然是秋塵歸了。
原來是這樣好看的一個人。可惜了被人糟蹋,再不肯輕易露麵了。
“明天晚上要是真的逃,是先回這裡嗎?”
“回這裡吧,有她住的地方。”
“我也許會跟著。”
“那你也回這裡。”
“這裡沒我住的地方。”
“你可以跟冷雲一個屋,總不會丟棄你的。”
她就等著他的這句話,她最怕的就是人家不要她。
她被丟棄過幾次,之後就很怕一個人了。
秋筱桐時不時歎氣,惹得他二人都不敢言語。
桃鈴搓著手坐立不安,因為她要早些回去,若是出來久,被老鴇發現,免不了一頓打。
她起身,鞠了一躬,就離開。
小小的身影,被黑暗包圍,就剩下一點點輪廓,可憐不如牆頭的懶貓。
她不過十二歲,此生便已注定沉淪。
她所以不怕這樣的漆黑。
沒什麼感覺不適,畢竟她還不懂什麼是人生的絕望。
秋塵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追了上來,手裡抱著件衣裳。
“外麵冷,你又穿得這樣少。”
是他的戲服,上麵繡著鴛鴦戲水。他給她披上,衣服有些大,下擺又長,拖墜在地上。
她驚喜又害怕。驚喜於他的貼心,害怕於自己弄臟了這件好衣裳。
“是我的錯。”她急忙說,伸出食指拇指,捏起衣服兩側,笨拙地往前走。
“臟了沒事,不過是一件舊衣裳。”他又替她交好領子,不讓寒風灌進去。
“是誰的舊衣裳?”
“我的。我不準備穿了,我要做男人了。”
他鐵了心不唱小旦了,他要唱小生!十年之後,必然又是一個名角兒!
誰說他隻能唱小旦?
“你的?你要做男人了?”桃鈴笑,她不懂他話中之意。
可是這有什麼奇怪的,他本來就是男兒身啊!
果然暖和了,她又無邪一笑。
可是青樓裡長大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早熟。
他隻當她是一個妹妹。
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