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前麵的那條小河,蕭警官,你應該是知道的。因為它常年向西而流,所以叫西水河。
西水河清澈見底,那個時候要到河的對岸,就得劃竹排,不像現在早就已經有了一座西水橋。
我姑姑就是在那個夏天,在最美好的年紀將生命流逝在西水河畔。
張白,不,那個時候他叫張建軍,是姑姑在學校裡的同事。
張白那時雖然年齡比我姑姑大一些,但他藝術家的氣質在,傳說中風流倜儻似的人物。
我姑姑那個時候年青漂亮,他們兩個人在外人眼裡看起來就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那一年他們本來是準備在國慶的時候結婚的,但我姑姑沒有等到那一天。
張建軍和姑姑都是美術老師,他們畫畫的功底都不錯。
所以一到放假的時候,他們就會回老家住一段時日。老家的山水隨便一處都是最好的畫畫題材。
那個暑假對我來說,也是最快樂的事情,因為我可以天天見到我最愛的姑姑和未來的姑父。
那個時候的張白溫文爾雅,笑起來特彆溫和,謙謙君子的模樣。
我雖然年齡不大,但小孩的想法也有些奇特,我跟姑姑說了一句話,還惹得姑姑笑話了我半天。
我說:“姑姑,我長大以後要嫁給張建軍。”
姑姑笑著說“那怎麼辦,張建軍是你姑姑的。”
我纏著姑姑說“姑姑,你最愛我了,你將張建軍讓給我好不好。”
姑姑又笑了“要得,那你快快長大,不然等你長大了,張建軍都老了。”
出事的那天,我在睡午覺,在睡午覺之前,姑姑給我講了一個白雪公主的故事。
那天天氣有點泛涼,我睡得特彆安穩,睡的時間有點長。
醒來的時候,太陽都西斜了。姑姑和張建軍都不在,我問奶奶,奶奶說他們兩個去河對岸采風去了。
那個時候河對岸有一排竹林,風景特彆美。
見不著姑姑,我發了好一頓起床氣,哭鬨了半天。
我奶奶忙著去地裡割豬草,沒空搭理我。
我一個人哭得沒趣,就決定去河岸邊等姑姑。
她每次去河對岸都會去不遠處的集市上給我帶好吃的東西,我很期待。
我的運氣很好,我剛到河邊的時候,就看到河對岸劃過來一個竹排。
我姑姑那身好看的花裙子,在波光瀲灩中特彆的美。
我站在河堤的石柱旁邊張大了嘴,姑姑兩個字並沒有喊出口。
因為就是幾秒的工夫,那個竹排就散了架,姑姑的花裙子在河麵上撲騰了幾下就徹底不見了。
村子前麵常年流淌著一條小河,村子裡的小孩大都有會水的天賦,大人教小孩遊泳時就跟扔狗子一樣,直接給扔到河裡,撲騰兩下就會兩招狗刨了。
但我姑姑是一個例外,聽我奶奶說,姑姑第一次下水也是被我爺爺給直接扔下了水的,但扔下去半天沒有起來,我爺爺將她給撈起來時,姑姑翻著白眼,人事不醒,爺爺倒背著她在岸邊跑了數個來回。
昏迷不醒的姑姑吐了數口水,哇的一聲終於哭了出來。
奶奶說,也是她命大,河神嫌棄她年紀小,不肯收她。
那之後,姑姑就怕水,小水溝都怕邁過去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