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知道了嗎?他手機一直打不通!”
“……他進了專案組,這會兒已經上路了,手機多半上交了。”
“那怎麼辦?!”
“我們請示過張局,已經第一時間派人去宣月住的地方和阿皓家裡,但都沒有人……”
後來掛了電話,袁立想方設法纏著薛強問阿皓的下落。
在他看來,如果說這家酒吧裡還有誰會知道阿皓的去向,非薛強莫屬。
薛強看起來耿直傻氣,但在阿皓的事情上卻從不含糊,袁立多問了幾句,他立馬心生警惕,眯眼看過來。
“阿皓去了哪裡關你什麼事?你問這麼多乾嘛!”
袁立笑嗬嗬摸後腦勺,“皓哥幾乎每晚都來,這不連著兩天不見人了嗎,我好奇,就隨口問問……”
“不該你問的事就把嘴閉好。”
“行行行,那我不問皓哥的事。”袁立擦擦吧台,又湊過去,“那梁小姐怎麼也不來啦?”
“嘿,我說你小子,難不成還敢對月亮動心思?”
“那哪能啊,我又不是不知道她跟皓哥是一對!”
“知道就好!”
“有她在,每天乾活都更有勁,所以多嘴一問,嘿嘿。”
可到底薛強還是沒有透露半個字,隻叫袁立滾蛋。
怕再問下去引人懷疑,袁立隻能忍住焦灼的心,一整天東奔西走,四處打探消息。
最終他在黃經理那裡得到了隻言片語。
黃經理翹著二郎腿坐在辦公室裡打電動,不經意說了句“皓哥才不會發現我偷懶呢,人家這會兒不知道在哪個國家辦大事呢。”
“辦大事?怎麼,他帶著梁小姐去國外注冊結婚了?”袁立裝模作樣開玩笑。
“說不定呢,前兩天我看見他拿了兩本護照。”
是兩本,而非一本。
袁立心裡咯噔一下。
夜風吹得山間一片動蕩,林長野的心跳卻凝滯了。
一切都有了解釋,為什麼撥通隊裡的座機是張建平接的電話,為什麼宏立城支支吾吾,想說什麼又礙於命令無法細說。
宣月出事了。
林長野的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山林,前路望不穿,後路也被山隔斷。
他一字一頓對電話那頭說“保持聯絡,有任何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袁立說好。
掛電話前,林長野最後一次囑咐他“保護好自己,如果宣月暴露了,你不能再有事。”
明明他的口吻還是一如既往的沉著,明明他聲音很穩,也沒抖,但袁立卻聽出了悲鳴的味道。
“隊長——”
“嘟——”
回應他的隻有冷漠的忙音。
林長野掛了電話,轉身朝王學誠走。
邢泉衝他喊“等一下,我還沒打完呢,一會兒一起還啊!”
話音未落,他看見林長野開始狂奔,像是一道閃電,眨眼竄到了最前麵的車旁。
邢泉目瞪口呆“我靠,哥們兒搞百米賽跑呢……”
王學誠是出了名的好涵養,市局裡一眾暴脾氣,尤其以張建平為首,王學誠能當上副把手,也有上頭的意思,急脾氣就該有個老好人在邊上拉著才對。
可眼下不過幾句話功夫,好涵養全沒了。
邢泉聽見不遠處傳來他氣急敗壞的聲音,一聽就是在罵人。
“壞了,這家夥不會為了多打幾分鐘的電話跟王局吵起來了吧?”他一拍大腿。
老張了解林長野,自家隊長不是這麼無理取鬨的人,能當眾跟上頭鬨起來,絕對不是小事。
他匆匆跟妻子囑咐幾句,掛了電話,開始朝那頭跑。
邢泉也沒心思打電話了,叫了句“你等等我啊”,也跟家人說再見了。
那頭,王學誠指著林長野的鼻子怒喝“都走到邊境線了,你告訴我你要回去?!”
林長野“我的人出事了。”
“什麼人出事了用得著你親自回去?你們支隊的人都死光了,還是市局的人都死光了?!”
“我有一名臥底潛伏在崔明皓身邊,現在很可能已經暴露了。”
“那也跟你沒關係。”王學誠是過來人,知道手下的臥底出事,上頭的人有多揪心,放緩了語氣說,“你現在人在專案組,當務之急是什麼,用不著我多說——”
“我要回去。”
王學誠愣是給堵的說不出話來,“林長野!”
“王局,我要回去。”
幾番拉扯後——
“你他媽,說不通了是不是?!”老好人王副局長也被逼得爆了粗口。
他一把拉起林長野胸前專案組的牌子,“這是什麼,你念給我聽,這上麵寫的是什麼?”
林長野眼都沒眨一下,把牌子摘下來塞他手裡,“我退出。”
“沒有我的允許,你他媽敢自己退出,是不是不想乾了?!”
王學誠的怒吼響徹山林,剛跑到現場的老張和邢泉甚至看見幾隻受驚的鳥撲啦啦扇著翅膀從林子裡衝上雲霄。
邢泉去拉林長野,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也苦口婆心地勸“乾嘛呢乾嘛呢,都快越過邊境線了,怎麼說不乾就不乾了?”
老張卻似乎明白了什麼,驀地停在幾步開外,臉色一變。
“宣月出事了?”
邢泉問“宣月是誰?”
老張沒說話,一把拉住林長野的手,“……真的出事了?”
王學誠還想罵人,手機忽然想起來,低頭一看,是張建平。
張建平開口就問“林長野是不是出問題了?”
“還說呢,你的好徒弟,這他媽都要抵達目的地了,跟我說他不乾了!”王學誠破口大罵,“你怎麼帶的人啊!”
張建平“你把電話給他。”
“咋的,我是傳聲筒不成?你要找他,不打他的電話,打給我幾個意思?”
“把電話給他!”
王學誠怒氣衝衝把電話遞給林長野。
張建平的聲音平穩有力“我知道瞞不過你,你這心思,電話掛了沒兩分鐘就該明白有問題了。”
林長野直挺挺站在原地,臉色如這夜幕一樣沉。
“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但我知道你的性子,底下人出事,你絕對不會放任不理。”
“那你就該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
張建平粗聲粗氣吼起來“林長野,你彆以為市局就你一個人有本事,這麼多人抵不過你一號人嗎?你回來有用嗎?你趕得及嗎?說句不好聽的,要是她真的有事,等你回來,屍體都冷了——”
“師父!”
林長野驀地一聲,喝止了對方。
這麼多年他幾乎不再喊張建平師父,不管是人前人後,他都不肯因為兩人的師徒關係占半分便宜。
他一手握著王學誠的手機抵在耳邊,一手捏著自己的手機垂在身側。
他說“有沒有用我都要回來。”
“……”
“人是我親手送去的,就算死了,也要我親手領回來。”
他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王學誠,然後摘下肩章,回頭塞給老張。
邢泉失聲道“彆走啊林長野,就這麼走了會受處分的!”
林長野頭也不回說“處分就處分,她要是出事了,我就是罪人。”
王學誠怒斥“你回來!”
“聽見沒,林長野,你給我站住!”
“林長野!!!”
“都死了嗎?張國元,邢泉,給我抓住他!”
老張一動不動,邢泉動了兩步,又回頭遲疑地問“真要抓?”
“不然還有假?!”
“可我們抓不住他啊。”邢泉攤手,“您又不是不知道,當年入職軍訓,我們每一個是他的對手……”
王學誠氣得胡子都再抖,看著那個背影破口大罵,最後卻是一句“把車鑰匙給他!”
那個背影越跑越快,很快抵達最後一輛車前。
那輛皮卡像是衝破山間的野獸,悲鳴著掉頭而去。
老張出神地望著消失的車影,回頭平靜地將肩章交給王學誠。
王學誠“給我乾什麼?他不要,扔了吧!”
老張點頭,走到路邊準備往山下扔,又被王學誠喝止住“你乾什麼?!”
“不是您叫我扔了嗎?”
“¥……”王學誠氣得眼冒金星,指著老張,“你們刑警支隊淨他媽出二愣子是吧?不氣死我心裡不舒坦?”
“那到底扔還是不扔?”
王學誠一把從他手裡拿過肩章,惡狠狠說“今天的事,誰都不許說出去!”
老張眼眶驀地一熱,哽咽道“我替隊長謝謝您……”
“謝nb!”王學誠破口大罵,“老子欠你們的,欠你們支隊的,行了吧!”
可他回頭走了幾步,跳上車,還是沒忍住探出頭來,“手機你拿著,有消息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誰的消息?”
“還能是誰?你們隊長拚了命也要去救的人啊!”
王學誠氣得要死不活。
老張擦了把臉,立正稍息,敬了個禮,甕聲甕氣卻又聲音洪亮地說“是!”
那是戰友。
是朝夕相處的鮮活麵容。
是絕不能放任不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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