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出現在暖房門口的賀蘭小東。
目光平靜。
既沒有假惺惺的厭惡;也沒紅彤彤的垂涎;更沒有遮遮掩掩的閃爍。
隻有好奇,和第一次看到時的驚訝。
賀蘭小東和他對視半晌,終於惦著足尖,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
她看上去,落落大方。
其實用力攥緊的右手,證明她現在心裡特彆的緊張。
更怕!
怕李驍會突然抓起桌子上的杯子,把她的腦袋砸破;然後,一腳把她踹出暖房。
但她卻很清楚,她必須這樣做。
也正是這種既緊張更怕,卻必須做出犧牲的複雜情緒;才讓賀蘭小東深刻體會到了,從沒有過的感覺;身心,都像蜂鳥振翅般的輕顫著。
她走到李驍麵前。
帶著雪景的涼意,花開的甜香。
她緩緩的抬起右腳,踩在了李驍坐著的藤椅扶手上;慢慢的俯身,烏黑秀發溪水般灑落。
就這樣,再次和李驍靜靜的對視著。
李驍終於說話了:“忽然間,我想到了一首詩。這首詩是誰寫的,我忘記了。而且我隻記住了其中的一句,獨釣寒江雪。”
賀蘭小東抬手,輕輕把秀發攏在腦後;露出了那張,千嬌百媚的臉;輕啟朱唇:“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是唐代大詩人,柳宗元的《江雪》。”
李驍點頭,讚歎:“你果然是個有學問的。這首詩的意思,是什麼呢?”
這首詩的大體意思,就是大雪天的,山上人跡獸蹤全無;所有的山上,都看不到飛鳥的影子;所有的小路,都沒有人的蹤影;卻有個垂釣老頭,獨自欣賞著這幅絕美的雪景。
柳大爺詩句裡的垂釣老翁是誰,賀蘭小東當然不知道。
“李——”
賀蘭小東猶豫了下,低聲改變了稱呼:“李爺,您就是‘垂釣’的的老翁;現在,您隨時都能釣上一江寒雪。”
“有文化的人,終究是有文化的。”
李驍滿臉的感慨:“就連男女之間的打個情,罵個俏;都能說的如此寫意,不帶有絲毫的齷齪。”
賀蘭小東恭維道:“主要是李爺您的文化高。要不然,怎麼能考問我柳大家這首名詩呢?”
李驍謙虛:“過獎,過獎。我隻是偶然間,就想到了這句獨釣寒江雪。”
賀蘭小東:“李爺。雪,下大了。您,該回家了。”
她在說最後這三個字時,說的稍稍重了些。
畢竟,她一隻腳站著也有些累。
儘管李爺“回家”時,她可能會更累。
“你來的正好,陪我想點事。”
李爺卻笑了下,全身心的放鬆,閉上了眼。
右手無驅,自動。
雪落無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當——
當客廳內那座大笨鐘,敲響了淩晨兩點的鐘聲時;已經睡過去的李驍,終於睜開了眼。
賀蘭小東依舊一隻腳,踩在躺椅扶手上;保持著,俯身看著李驍的樣子。
那隻有著獨立思想的右手,終於心滿意足的縮了回來。
雪地上,好像有豬跑過那樣;濺起了積雪,露出了或青,或紅的人行道地麵。
而賀蘭小東,卻像什麼也沒察覺到那樣。
這個女人,從沒有像現在這樣能忍。
當然,在剛過去的這一個半小時內,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李驍就不知道了。
李驍站起來,又幫早就麻了腿的賀蘭小東,坐在了藤椅上。
女人再次緊張了起來。
“終於要來了麼!?”
她心裡這樣想時,卻看到李驍端起水杯,喝了半杯涼開水:“你安心休息,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李爺。”
李驍轉身剛走了幾步,賀蘭小東顫聲:“您,是不是太心狠了?”
李驍想了想,認真的回答:“你如果早就這樣聰明的話,就不會落到當前地步了。”
“我現在開竅,已經晚了嗎?”
賀蘭小東站起來,雙手用力抓著躺椅:“就算晚了,還請您給我表現的機會。”
李驍皺眉:“我已經給過你了。”
“您是說,讓我給殷素顏擔任助手?”
“這個機會,對你最合適。”
“可您更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
“那你就不該忘記,當初我說過的一句話。”
李驍轉身,快步出門:“我可以為你,免費提供安全的庇護所。但我絕不會招惹,隻懂賣弄風情的女人。我的女人,不但要有漂亮的外表,還要有讓我佩服的獨特技能。”
賀蘭小東——
車庫內。
難道說,剛才裝比裝的太過了?
老天爺才讓我,無法啟動車子?
這都怪200她們,開車走人時,不把車庫門關上。
李驍歎了口氣,開門下車。
看來,他得去弄點熱水,來讓車子暖和下。
有人提著一壺熱水,走進了車庫內。
看著穿著白色羽絨服,踩著白色雪地靴,戴著白色絨線帽的賀蘭小東;李驍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賀蘭小東一聲不吭,用熱水熱車。
從她一係列的動作中,李驍能斷定,她對機車很熟悉。
她上車,試著啟動。
嗡——
車子著火了。
賀蘭小東看著李驍,低聲:“我21歲時,就獲得了國家級野外拉力賽的冠軍。23歲時,獨自駕車縱穿塔克拉瑪乾沙漠的記錄,到現在好像還沒有被打破。沙漠,山地,雪地。無論哪種環境下,我都能駕車飛馳。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項技能?”
很多豪門子弟,都喜歡玩車。
這是眾所周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