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聿自榻上起起坐坐,反複數次未能平複心情。
他自覺對宋挽還算了解,知曉那女子是個心思敏感,萬事存於心而恥於向他人示弱的。如今遭了這樣的大的羞辱,怕是也不會說蘇榭什麼,為了不讓家中兄長舅母擔心,怕還要反過來安慰他人的。
越想,沈千聿氣息越粗,竟是自己給自己氣著了。
萬宵見狀揉了揉鼻子,輕聲道:“殿下……”
“如何?”
他這語氣衝得很,萬宵輕咳一聲:“您前些日子不是說尋宋郎中有要事?”
沈千聿道:“確實如此,既今日得空便去尋宋扶商談一二。”
說完,沈千聿換了身常服,到宋府拜訪去了。
宋府如今正熱鬨著,實是宋扶動手打人之事,乃今生頭一遭。
一群丫鬟婆子等下人既想要攔,又不敢上前,無奈之下隻能將此事告訴宋挽。
“阿兄……打人了?”
“小姐您快去瞧瞧吧,若是給表少爺打傷了,可不好了。”
“表少爺?”
宋挽微微眨眼,瞬時便知曉發生了什麼事。
定是蘇榭不同意這門親事,上門尋她阿兄來了,而能讓阿兄丟了君子之風動起手來,必是蘇榭說了什麼不中聽的。
放下手中絡子,宋挽喊了錦書同鸞箋一起去宋扶的院子。
“表哥你今日就是打死我,我亦不從,抵死不從。”
宋挽進院的時候,就見蘇榭淚眼婆娑地躺在院中央。
而宋扶則臉色鐵青地站在一旁。
今日蘇榭找上他,他便知對方是為了兩家結親之事,宋扶亦有心同蘇榭好生詳談,便讓人跟自己一同回了府。
哪知他二人剛進府,蘇榭便迫不及待要推了這門親事。
他宋扶的妹子豈容人這般羞辱?
越想越氣,宋扶正準備再教訓一頓這被慣壞了的表弟,便聽宋挽出聲道:“阿兄,府中有客?”
宋挽語氣輕緩,隻一句便讓宋扶收斂了脾氣。
倒並非看在蘇榭的麵上,而是他怕蘇榭口無遮攔,再說出些什麼難聽話來讓挽兒傷心。
“你怎得過來了?”
宋挽道:“聽蘇家三表弟前來拜訪,挽兒過來見見。”
她朝身邊錦書微微點頭,錦書上前正準備將蘇榭扶起,卻見蘇榭愣愣從地上爬了起來,又手忙腳亂整了整衣衫。
“表……表姐?”
蘇榭紅著一張臉,看向宋挽的時候有些不敢抬頭。
無人同他說過挽兒表姐,長得如此秀麗嬌美啊?
少年心浮氣盛很有些喜怒無常的味道,宋挽不知他心境轉變,走上前上下掃視一眼,見蘇榭身上並無明顯外傷這才放下心來。
若為了她惹得蘇宋兩家結了梁子,可就是她的罪過了。
見蘇榭麵色泛紅,宋挽道:“你小時我還曾送過飴糖給你,不知三表弟可還有印象?”
“記……記得的。”
蘇榭不敢抬頭,隻覺自己胸中咚咚跳個不停。
“聽聞舅母說你入了徑山書院?我早為你備了賀禮,趕巧你今日來正好可帶回去。”
鸞箋上前將手中一套文房四寶遞給蘇榭,蘇榭呆呆捧著,不敢看向宋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