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繁昌縣城到馬仁山的蜿蜒山道上,明軍士兵們邁著大步前進著,吳斌領著前軍包括閆海的兩個總旗和蕪湖縣城裡張俊的一個總旗,一共一百五十餘人,以總旗為單位成三列前進。後麵七八十步遠就是趙林的兩個總旗,又七八十步遠由劉毅的兵馬殿後。全軍跟著吳斌的將旗向前推進。
這也是這時行軍的常態,各軍之間相隔一些距離,避免前軍或者後軍受到衝擊時,潰兵打亂中軍的陣列,相隔一些距離給各軍都有一些反應時間,以便從行軍隊形變成戰鬥隊形。而把總隻能有一個將旗,或者指揮旗,明清時期隻有千戶以上的軍官才能擁有書寫自己官等姓名的大纛旗。
劉金策馬跟在劉毅身邊對他說道“這裡的山道總是讓我想起薩爾滸,雖然地形沒有薩爾滸那麼複雜,也沒有那麼陡峭,但是你看這蜿蜒的山路真是跟那裡一模一樣。”
“都過去了,現在我們要向前看,既然我們有機會自成一軍,那麼這一戰就要打出個樣子來。”劉毅說道。
“嗯。”劉金重重的點點頭。
劉毅回頭對士兵們說道“弟兄們,咱們這一仗一定要打出新軍的威風來,平時大家辛苦訓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咱們有最好的裝備,最全麵的訓練,高昂的士氣,我們有沒有信心殲滅敵人?”
“有!”大家吼道。
“好,一起唱首歌吧,還記得我教你們的戚家軍的軍歌旗正飄飄嗎,旗正飄飄,預備唱。”劉毅在校場訓練時騙大家說旗正飄飄是戚家軍的軍歌,他稍稍改動了歌詞。士兵們這才努力學習傳唱起來。此時他讓大家唱一首旗正飄飄鼓舞一下士氣。
山道上就聽見六十多個邁著大步行軍的軍人齊聲高唱“旗正飄飄,馬正蕭蕭,槍在肩,刀在腰,熱血似狂潮,好男兒報國在今朝。快奮起,莫作老病夫;快團結,莫貽散沙嘲。國亡家破,禍在眉梢,要生存,須把頭顱拋!”
趙林對旁邊一個總旗道“這幫新軍在搞什麼名堂,還唱起歌來了,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待會上了戰場有他們怕的,可彆尿褲子了。”那個親信總旗大笑道“哈哈哈,趙爺說的是!”
吳斌在前麵聽到後軍隱隱有歌聲傳來,對閆海說“閆百戶,我新軍士氣不錯,軍心可用啊。”
閆海點點頭“恩,大戰將至還能高唱軍歌,這支新軍同一般的營兵確實不同。”
正說話呢,前方一個探馬來報“報!吳將軍,閆將軍,前方已到達板石嶺,過了板石嶺再走十幾裡就到馬仁山了。”
“嗯。閆海!”
“末將在!”
“隨我到前麵看看!”
“是!”吳斌和閆海帶著兩個騎馬的親兵,快速從隊伍旁邊奔馳到隊伍的前方觀察地形。
板石嶺是到達馬仁山之前的最後一個小山嶺,大約隻有後世七八十米高。地形有點像三國演義裡的落鳳坡,左右兩邊的山坡距離較近,形成一個通道,入口處成喇叭狀,有一塊平整的大空地,沒有什麼遮蔽物。整個嶺口像一個倒下的紅酒杯,隻有穿過酒杯的握柄才能算通過板石嶺,這也是長三角多丘陵造成的,地勢崎嶇不平,隔一段就會有一個小山包。所以十幾裡的路要比平路多走很長時間。
吳斌觀察了一下這裡的地形,對閆海道“閆百戶,這裡的地形不太妙啊,你看,嶺口寬大而通道狹窄,是個設伏的好地方啊。”
“大人會不會多心了,這裡的地形確實很有利於設伏,但是我們從蕪湖縣城到這裡不算長途奔襲,而且我們行軍速度較快,就算匪賊有眼線報告了我們的行蹤,他們也絕沒有時間在這裡布置設伏”閆海道。
吳斌盯著眼前的板石嶺,舉起了手中的馬鞭道“傳令全軍,停止前進。”
“將軍有令,停止前進!停止前進!”命令向後傳遞,中軍的趙林和後軍的劉毅聽到命令之後,也是停了下來。
趙林心道“他媽的,這個老軍頭,難道是他發現什麼了嗎?”
吳斌看著眼前的嶺口有些猶豫,“今年四十有餘了,向上升的空間不大了,如果這次能立下戰功還能再往上升一級成一個副千戶,畢竟黃玉比自己年輕,做人也比自己圓滑,抱上龍宗武的大腿才提了一級,如果不是各地造反,南直隸整編營兵,自己還撈不到這個把總的位置。這次龍宗武升入指揮使司,恐怕黃玉還能再進一步,自己有沒有可能頂黃玉的缺呢。這個該死的趙林處處和我作對想跟我爭這個把總的位子,可是人家背後有人啊,我若是不能拿出硬通貨,光靠資曆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卷鋪蓋滾蛋了。
可是這地形確實險峻,如果一個不小心。。。。哎!難啊!”作為一個老軍頭,吳斌還是一直保持著他職業軍人的戰場敏感性,這種不利的地勢讓他拿不定注意。隻能再派探馬前去偵查。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大軍還是原地不動,趙林有些急躁了,心裡罵道“他媽的,這個混蛋!”然後打馬來到前軍問一個士兵道“吳把總呢?”
“將軍到嶺口那邊去了,和閆百戶一起。”
趙林打馬來到吳斌身邊出言道“敢問將軍為何讓全軍原地待命啊。”言語間說不出的囂張。你一個小小的百戶敢和頂頭上司這麼說話,吳斌壓住火氣道“板石嶺地勢險峻,利於設伏,我已讓兩個探馬再去探查,等他們回來再做計較。”
趙林陰陽怪氣道“吳將軍,豈不聞兵貴神速?這樣吧我們調換一下位置,我做前軍,吳將軍在後壓陣,可這首功你就彆和我搶了。”
吳斌大怒“他媽的,趙林,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一個小小的百戶,仗著後麵有趙大人撐腰,在軍內三番五次挑釁你的頂頭上司,信不信我立刻按照臨陣軍法將你即刻收押。”
撕破了臉皮趙林也不再裝了“吳將軍,吳把總,你自己貪生怕死可我不怕,你這種臨戰怯陣的軍官有何德何能做這個把總,我看啊還是讓給我吧。”
“你!”吳斌氣的要拔刀,一旁的閆海立刻出來打圓場道“吳把總,趙百戶,大戰在即還請莫要傷了和氣,有什麼事戰後再說。”趙林哼了一聲,打馬回歸本陣去了。臨走時嘴角掛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冷笑。
吳斌哢的一聲收回佩刀,對閆海道“這個混蛋,藐視上官,要不是背後有趙敬忠撐腰,老子一刀宰了他。走,全軍開拔,過嶺!”
“不等探馬了?”“不等了,混蛋,一炷香的時間還不回來稟報。”吳斌被趙林一激失去了冷靜,也未等探馬回報便繼續命令啟程。
而兩個探馬此時身中數箭,已是死的不能再死。原來他們再去探查之時便沿著山坡攀登,想到高處看一看,可是沒想到剛一爬到半山腰便看見了密密麻麻趴在灌木山林之中的白蓮亂匪,韓真當機立斷攢射二人,將二人射死,可又擔心二人長時間不回去,吳斌起了疑心。沒想到趙林出手幫了他一把,此時吳斌卻又啟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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