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點點頭表示讚同,馮澄世接著說道“但是將軍,凡事必須把握一個度。”
“哦?此話怎講?還請先生明示。”鄭芝龍追問道。
“唔,其實說破了也很簡單。”馮澄世捋須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既然將軍想在朝廷取得官身,那麼就不能打的太狠,讓皇帝失了顏麵,前一陣子擊敗俞谘皋已經展現了將軍的強大,下一步我們再把一部分官軍消滅,袁崇煥的主力軍隊隻要擊敗他們即可,朝廷中袁崇煥不是閹黨,他的對頭多了去了,隻要咱們滅了一部分官軍再打退他的主力軍隊一陣,讓朝廷的軍隊知難而退,朝廷裡那些閹黨禦史就一定坐不住了,到時候一定會撤換袁崇煥,隻要將軍對新來的統帥表達出不想打想求官的意思,那新來的統帥不管是誰,招安將軍對他來說一定是大功一件,那麼以將軍的實力朝廷也一定會評估,到時候不敢說總兵,最少也是參將。”
鄭芝龍聽了不斷點頭,這文人的花花腸子就是多,朝廷的局勢自己看不透,可經過馮澄世這一點撥他一下子豁然開朗。說明這謀士還是有非常大的作用的。鄭芝龍站起身鄭重施禮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先生果然有大才,以後我一定對先生言聽計從,希望先生能助我成就一番大事。”
馮澄世心下也是激動,他屢次科舉進士不及第再加上朝中官場腐敗混亂,他心中滿腔抱負無法施展,不得誌之下早就存了想要改變大明的心思,隻是自己勢單力孤,如今大好的機會送到眼前,他怎麼能不激動呢。
當下也是一揖到地對鄭芝龍說道“馮某定不辜負將軍。”
“哈哈哈”鄭芝龍撫掌大笑,心中也是暢快,“那敢問先生,這第一步消滅部分明軍該當如何?還請先生教我。”
“唔,不瞞將軍,馮某是有一條妙計還需將軍全力配合。”他深思一下道“目前袁崇煥的大軍應該已經來到福建境內,而鄭芝虎將軍已經攻占了泉州,依馮某的意思,我們不要將主戰場擺在泉州,更不要擺在廈門。原因有二,第一,閩北浙南的老百姓大部分都是心向將軍的,但那裡是他們的家園,我們儘量不要破壞。而廈門更是新下之城,將軍以後還要作為根基,那就更不能被戰火塗炭,況且我們更要拉攏人心,廈門城內富戶眾多,能不在廈門打那是最好。
第二,咱們既然主要目的是展現實力逼迫朝廷招安,那就不能做的太絕,如果毀了泉州,廈門,朝廷更是不會容下我等,所以馮某才建議不要將戰場放在這兩處。”
“那以先生之見,我將戰場擺在哪裡最好?”鄭芝龍追問道。這時親兵過來上了一壺茶,鄭芝龍親自給馮澄世倒了一杯茶並介紹道“先生嘗嘗這茶,這茶是我在扶桑的茶園種的扶桑綠茶,跟中原的口感大不相同,還請先生品鑒。”
馮澄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嗯,清香撲鼻,唇齒間還留有餘味,當真是回味無窮,和中原果有不同,好茶好茶。”鄭芝龍聽到馮澄世讚揚,心裡也是高興,麵上露出笑意。
馮澄世不緊不慢的說道“其實說來也簡單,既然不能將戰場擺在大城,小城總是沒問題的,馮某願意回鄉一趟,馬上勸說晉江的居民撤離,將軍也可派些兵馬助我,咱們將晉江縣城當做戰場,請將軍另鄭芝虎將軍在泉州拖住官軍兩日,我們方可從容不迫布局,此戰我當用諸葛武侯破曹操之法,三國時有火燒新野,今日有火燒晉江。”
“怎麼個火燒晉江?”
“將軍營中多火藥,晉江城很小,全部居民不到十萬戶,周長不過十幾裡,正是絕佳的甕中捉鱉場所,將軍可將火藥大量置於城內民房之中,房頂上撒上硫磺碳粉等易燃之物,鄭芝虎將軍堅守兩日之後假裝敗退,但是切記一定不能太鬆散,兩日作戰一定要拚儘全力死守,給予袁崇煥一定的殺傷,讓他覺得我們的人馬是確實撐不住了才敗退,敗退後快速通過晉江,不做停留,依著他手下幾省總兵爭功的性子,他一定會派兵窮追不舍,並且分出騎兵搶占晉江城。我們可以將晉江空虛的消息放給他們,讓他們以為我們是想在廈門附近決戰。待他們全部進入晉江之後,將軍埋伏在海麵上的快船艦隊可向城中迅速開炮,城內有幾個大戶人家的地道通向城外,將軍可以利用起來,派遣一隊死士進城點火。”
馮澄世口乾舌燥又喝了一口茶道“現在正值夏日,海麵上吹的又是東南風,天乾物燥,這火勢一起根本就無法撲滅,平常單獨人家起火大家都要費好一番功夫,更彆說我們精心準備的火攻,隻要杜弘域的兵馬進城,甭管他進去多少都叫他有來無回,將軍將主力部隊埋伏於晉江城外十五裡處,就是這裡。”馮澄世起身朝牆邊掛起的地圖走去,然後用手指在海邊後完山的地方,“此處進可攻,退可守,海上有艦隊接應,對於將軍來說是一處絕佳的屯兵之地。等到浙兵大敗,咱們一股作氣追殺上去,定能大勝,最好能將後麵袁崇煥的主力軍馬擊潰,那將軍就大功告成了。”
鄭芝龍屏息聽馮澄世一口氣說完,猛地一拍桌子道“此計甚妙,先生不愧是有大手筆大氣魄的人,鄭某佩服,就依先生所言,我馬上撥出五千兵馬由鄭鴻逵統領交由先生指揮,先生可立刻動身前往晉江撤民,我即刻發出軍令讓鄭芝虎務必頂住兩天,然後咱們依計行事。希望能畢其功於一役。”
馮澄世站起身道“正當如此,馮某領命。”說罷準備轉身走出房間。
“慢著。先生家裡可還有什麼人,不如一起接來軍中可好,兵荒馬亂的,跟大軍在一起總歸安全一些,軍師你說呢?”鄭芝龍看著馮澄世道。
馮澄世何等人精,也難怪鄭芝龍多一個心眼,如果鄭芝龍這點心術都沒有的話怎麼能當上一方霸主呢?看來他是想將自己的家人做人質,畢竟自己剛剛投效,是真是假是否忠誠還有待觀察。對於這一點馮澄世表示理解,反正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確實是真心投效鄭芝龍。
馮澄世沒有任何猶豫,“馮某家中還有拙荊周氏和年近三歲的兒子錫範,我此次去晉江,也會告知拙荊,就請鄭鴻逵將軍派出一些人馬護送拙荊和小子來廈門吧。”
鄭芝龍看馮澄世答應的這麼爽快,也知道不能太寒人心,立刻和顏悅色的對馮澄世道“先生可不要誤會鄭某的意思,先生的兒子年僅三歲,正好我的兒子福鬆也才三歲,現在居住在日本,我已經派人去接福鬆母子二人去往台灣,既然錫範也才三歲,我便將他母子二人接來廈門,不如讓夫人錫範和福鬆母子同住,我自當待先生如友你看可好。”
馮澄世道“固所願,不敢請耳,恭敬不如從命,就依將軍所言。”
二人說罷,鄭芝龍拿出懷中令箭,交給馮澄世道“先生憑此令箭可以調動鄭鴻逵和五千兵馬,還請先生注意安全。”
“多謝將軍!”馮澄世拿了令箭立刻出了府衙直奔鄭鴻逵的軍營,當麵跟他說了並將令箭交於他看,鄭鴻逵領命之後立刻點起本部五千兵馬隨馮澄世一起前往晉江,另一方麵,一個塘馬從廈門飛速奔出直往泉州而去。
而泉州那邊,鄭芝虎撒出去的哨探也已經偵知袁崇煥的大軍進入了福建,他下令加固城防,泉州的一萬兵馬由五千老兵和五千新兵構成。能不能頂住朝廷大軍的攻勢,鄭芝虎心中也沒有太大把握。城頭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城內除了富戶之外,貧苦老百姓倒是真心擁護鄭軍,不時有老百姓拿著家裡不多的米麵前來勞軍,鄭軍的士兵當中有很多就是本地人士,所以士氣高昂,都想在泉州能擊敗官軍,給家鄉的父老鄉親長臉。
鄭芝龍開始執行馮澄世的計策之後唯恐有失,除了自領一萬精銳老兵坐鎮廈門之外,又派出楊三領本部三千兵馬在晉江和泉州之間的地方列陣,接應一下鄭芝虎。
鄭軍厲兵秣馬的準備著,靜靜的等待著袁崇煥的大軍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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