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鳴吉細細的看著具章元呈上來的文書,連李倧說話他也沒有及時的回答。李倧知道,崔鳴吉每次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他索性不打擾崔鳴吉,隻是默默飲茶。
“哈哈哈哈,微臣恭喜殿下。”崔鳴吉笑道。李倧趕緊放下茶杯,“哦?子謙快告訴寡人,喜從何來?”崔鳴吉搖搖頭笑道“微臣笑這些海賊,貪心不足蛇吞象。好,咱們就答應他們的全部要求,讓他們和全羅水師拚一拚。”“那他們真的要是打死了南炳赫,寡人難道還真要把耽羅給他們嗎?”李倧問道。
崔鳴吉跪坐在墊子上,挺起腰板道“不,殿下,具章元難道隻知道吃米飯嗎?”李倧真是這段時間被光海君複辟的事情搞得神經衰弱反應遲鈍了。崔鳴吉這麼一點撥,他才想起來,對啊,不是還有慶尚水軍嗎?鷸蚌相爭漁人得利,等海賊和南炳赫拚的兩敗俱傷的時候叫具章元滅了他們不就行了。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真是糊塗了。縱使這些海賊實力再強,打完了全羅水師他們還能剩下什麼,這時候讓具章元上,一錘定音。
“哈哈哈。”君臣二人相視大笑起來,李倧一掃心中陰霾,心情舒暢許多。
耽羅島,觀德廳。“金載圭放走了嗎?”晉軍問張智道。“將軍放心,咱們做的天衣無縫,我還砍了金載圭一刀,這苦肉計,不得不苦一下肉啊。”張智回稟道。“你小子,好,做的不錯,現在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立刻派船前去九州平戶,聯係我們的人。情報軍在那裡有一個點。咱們兩地同時培養信鴿,這樣就能和太平府取得聯係。那邊的情報點比較成熟,已經和太平府那邊互換過多次信鴿,溝通簡單。暫且先利用一下,等我們自己的信鴿培養好了,就能和太平府直接通鴿信了。”晉軍交代道。
“是,將軍放心!”張智道。
漁夫按,這裡有一個小知識科普一下,各位書友可能都知道飛鴿傳書這回事。那麼鴿信的原理究竟是什麼呢?信鴿對於方向和地磁有特殊的感應,所以總能找到回家的路。這就是飛鴿傳書的前提。但是飛鴿傳書是一種單向信息傳遞。漁夫舉個例子,假如有一支軍隊從順天府殺到了應天府,那麼他隻要隨軍帶著在順天府飼養的信鴿,放飛之後,信鴿就會回到順天府的家中。這樣順天府的人就能知道軍隊已經到達應天府了。但是如果想飛鴿傳書給這支軍隊下一步的指令是不可以的。因為信鴿是單向的,應天府沒有它的家。所以移動中的軍隊絕無可能用飛鴿傳書和大本營聯係。電視劇上演的和不嚴謹的書基本都是胡扯。那麼什麼情況下能實現雙向通信呢。第一,是在和平狀態下。應天府和順天府都飼養一群信鴿,然後交換過來,這樣就可以了。如果是在戰時,那軍隊必須在這個點停駐個半年時間,才能將信鴿馴化。再進行交換即可。用書中的例子就是,晉軍在航海途中隻能跟劉毅彙報他到了哪裡,但是收不到劉毅的回信。而在耽羅,他必須停上幾個月,訓練好了鴿子然後跟大本營交換才行。所以暫時他隻能通過九州島進行中轉聯係。兩地的距離越近,鴿子的馴化時間就越短。)
“將軍,我們幾人好不容易殺出重圍,搶到了一艘舢板,拚死渡海,才僥幸得以逃出,這二人都是樸武郎的手下,可是樸將軍他在逃出來的路上,不幸被,哎。。。”金載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南炳赫麵前,訴說著逃亡的艱難。身邊兩個士兵也是嚎啕大哭。他們人人帶傷,金載圭的左臂一道傷口,深可見骨,雖然包紮好了,可是還在不斷往外滲血。要是再往深處砍一點,這隻手就廢了,好在張智力道拿捏的很準,傷口看著恐怖,可是沒有傷到骨頭,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好。不過這一下倒是讓金載圭疼了個半死,不過好在也是武將,終於是忍著痛到達了全羅道。有了這麼一番苦肉計的表演,南炳赫由不得不信。好言勸慰一番,便讓金載圭下去養傷。現在攻打耽羅的事情最重要,他沒有那麼多心思放在金載圭的身上。不管怎麼樣他逃回來了,明天可以去詳細詢問一下耽羅島的情報。
隻是為什麼王上的虎符遲遲不到,說什麼生病,等病好了再讓全羅水師行動。兵曹的行文在南炳赫看來完全是一派胡言。王上生病了這國家就不運轉了?耽羅島就拱手讓給敵人了?完全不可理喻的事情。他們究竟在拖什麼?難道是領議政或者左議政在裡麵搗的鬼?他們不希望自己出兵立下功勞,這樣自己就會力壓他們推薦的人上位了。特彆是慶尚水師的那個具章元,這個混蛋是西人黨的核心乾將,一直跟自己不對付,這次他是領議政推薦的人,排名比自己要高,可是他憑什麼能上位,一個庸才罷了,就算是慶尚道水軍和全羅道水軍也沒有任何可比性。壬辰倭亂的時候慶尚道水軍一觸即潰,要不然怎麼會將釜山拱手讓給倭寇。而自己這邊可是有著優秀傳統的全羅道水軍,他具章元有什麼資格和自己爭。還不是因為他是崔鳴吉的一條看門狗而已。
想到這裡,南炳赫心中憤恨。吩咐左右上酒,自斟自飲起來。而在房中休息的金載圭可沒有閒著,他在規劃自己下一步的行動計劃。現在第一要務是要拿到輿圖,這個好辦,他現在仍然是水軍的節製使,除了帳中的輿圖,水軍檔案房裡還有一份備用的,自己隻要能拿到那份備用的,再交給跟著自己回來的兩個人就可以了。另一個就是在戰場上指示南炳赫的坐船,在戰場上臨時指明是不可能的,無論是號箭還是什麼會立刻暴露自己,一旦自己暴露就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被拋棄是必然的。而唯一安全的方法,就是提前知道南炳赫選哪一條船當坐船,然後記住特征即可。全羅水軍按照李舜臣的操典,並沒有固定的旗艦。任何船都可以被臨時拿來當做旗艦。而且旗艦的標識一般到臨戰前夜才會公布。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方法,如果營中有細作,他們也不能在最短時間內告知自己的軍隊。這是當年抗倭時候留下來的傳統,因為倭寇占領了朝鮮大量的地方,也有很多朝鮮人投靠他們當了奸細。所以敵我難分的情況下,隻能出此下策。倭寇被打敗之後,這個習慣一直延續了下來。
現在金載圭要做的就是怎樣提前得知旗艦的標識,然後將消息傳出去即可。晉軍挑選出來的兩個朝鮮籍戰士可不是等閒之輩。作為曾經的鄭芝龍軍團番人鐵炮手的一員,他們不僅有著高超的射擊技術。而且一直生活在全羅道的海邊,水性極佳。最重要的是他們本身就是全羅道人,說話口音完全沒有破綻。當然現在他們已經是青弋軍中的小旗隊副。如果乾得好,向上升也不是不可能。他們當然已經將自己視為了新軍的一員。這兩人的任務就是,在金載圭弄到地圖和旗艦訊息之後將消息傳遞出去。
來的路上,他們已經將地形摸清楚。從營地到海邊不遠,拿到東西之後可以潛入到水寨,然後偷出一艘小船逃走即可。兩人對自己的本事有信心,何況現在他們穿著全羅道水師的衣服,完全沒有破綻。
“統製使大人,金載圭大人求見。”“唔,請他進來吧,正好我也想問問他情況。”
南炳赫的衛士帶著金載圭進入了水軍營帳。南炳赫已經端坐在桌案前。“怎麼樣,傷勢好一點了嗎?”“上了藥,血已經止住了,沒有那麼嚴重了,從軍之人,受點傷沒什麼的。”南炳赫和金載圭一問一答道。
這個金載圭南炳赫還是頗為欣賞的,畢竟也算自己的心腹,是自己一級一級把他提拔上來的,此人比那個不識相的金炯旭要好多了。自己如果往上走一步,那麼這個接班人由他來做最合適不過。這個人指哪打哪,很聽話。可是這次他兵敗耽羅,雖然是實力不濟,可是也是個汙點,這接他位子的事情說不定要往後放放了。
“好,沒什麼事就好,說說看,耽羅島的海盜那邊什麼情況?要說耽羅島的駐軍也不是廢物,還有你坐鎮,怎麼會這麼快就敗下陣來。”南炳赫詢問道。
“將軍有所不知,那些海盜人數眾多,不下三五千,況且戰船也有數十艘,也都裝備了火炮,其中還有一些大將軍炮,他們攻上來的時候用炮火和咱們對射,數量比我們多,我們自然不是對手,然後又派出大隊人馬搶灘,咱們打死了不少海賊,可是奈何他們蟻多咬死象,最終還是寡不敵眾,失守了。”金載圭道。
“原來如此。”南炳赫點點頭。看來也不過是烏合之眾,仗著人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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