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些海盜雖然人多勢眾,但是跟全羅水師比起來還是不夠看。唯一要小心的就是他們的火力,整個全羅水師大將軍炮也不過就四十門,這幫海盜應該跟咱們差不多,出戰的時候我建議咱們用寶塔陣。”金載圭說道。
“寶塔陣嗎?”南炳赫問道。“正是,寶塔陣是典型的攻擊陣型,敵軍的遠程火炮跟我們差不多,但我們有底牌,就是龜船。”金載圭拿過筆和紙邊畫邊解說道。“將軍請看,我們的艦隻比他們多,可是大小參差不齊,對方是清一色的中型鳥船,既有機動能力,也有不錯的火力。我們必須利用寶塔陣掩護龜船突入進去。整個全羅水師的中大型戰船應該有一百餘艘。龜船二十艘,還有庫裡一艘壬辰時期留下的,整修一下勉強能用。一共二十一艘。我們以十五艘艦船為一個寶塔陣,一共可以排列八個,利用數量優勢包圍他們,吃掉他們。您看”金載圭在紙上畫出寶塔陣的陣型解釋道。“十五艘艦隻按照一,二,三,四,五如此排列。正好是一個三角形,而外圍所有的艦船是普通的,隻有第三排的中間一艘和第四排的中間兩艘是龜船。便如騎兵的鋒矢陣一般,接近到足夠的距離之後散開,用龜船貼近攻擊,將我們的大將軍炮威力發揮到最大,可以一戰而勝。八個方向的包圍戰,七個寶塔陣有龜船,將軍的旗艦則不應該在龜船陣中,為了便於指揮,將軍的旗艦可以安排在沒有龜船的那個寶塔陣裡,並且放在正北方向。如果,我是說萬一有任何變故,將軍的這一支艦隊可以最快速的脫離戰場,撤向全羅方向,剩下的各種大小艦隻在外圍形成第二道防線,一方麵可以接應自己人,另一方麵敵人如果突圍,也能起到截擊拖延的作用。”
南炳赫讚賞的看了一眼金載圭,果然是有些本事。這樣的戰術非常絕妙。最大效率的利用了全羅水軍龜船的優勢。自己隻要從容指揮,用艦隊將敵軍團團圍住,就能把他們全部吃掉。金載圭補充道“戰場凶險,將軍的旗艦可以不做標識,指揮部隻需安排在北寶塔陣的第三排中間一艘上即可,命令可以二次傳遞,將軍居中指揮,將命令發布到周圍一圈的艦隻上,然後通過他們對外用令旗傳達即可,咱們距離稍微離遠一點,第一排的一艘,第二排的兩艘,您的旗艦左右兩艘和第四排最外側的兩艘,一共七艘艦隻正好應對七個寶塔陣。這樣方能萬無一失,將軍的安全也有保障了。”
“哈哈哈,金載圭啊金載圭,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很好,如果我這次立下大功,你放心,這全羅水軍統製使的位置非你莫屬。”南炳赫拍著金載圭的肩膀道。金載圭立刻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連稱不敢。眼睛裡卻閃過了一絲狡黠的精光。
傍晚,全羅水軍檔案房。“參見大人。”金載圭出現在檔案房的門外,他知道輿圖就在裡麵。檔案房的管理還是比較嚴格的,門口始終有兩名衛兵把守。而檔案房的設計更是讓人頭疼,僅在靠近房頂的位置設置了幾個小天窗,開口很窄,人是不可能通過窗戶進去的。而無論是前門還是後門都有衛兵,屋頂也不行,檔案房的房頂很巧妙,瓦片都用糯米黏合,就是怕有賊人竄到房頂上。
現在想要進去,除了前後門,彆無他法。金載圭擺擺手示意兩名衛兵免禮。他開口道“南將軍托我拿一些文書,還請二位放行一下。”按照規定,節製使以上的官職可以憑借官印進入庫房,但是要有士兵陪同才行。金載圭他們當然認識,其中一名士兵立刻打開檔案房的大門。另一名士兵抱拳道“對不起,金將軍,小將要和您一起進去。”“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兩人一前一後進入檔案房,金載圭一眼就看見了備份的輿圖,就放在櫃子的最頂端,很好辨認。金載圭掃視了一圈對身邊的衛兵道“這一份,這一份,還有這一箱文書,還有這個都要拿走。”士兵有些驚異的問道“這麼多文書都需要嗎?”
金載圭肯定的點頭道“是的,沒錯,你看我的手不方便,你能不能讓外麵的士兵幫忙一起搬運一下,我的馬車就停在院子外麵,直接搬上去就行了,很快的。”衛兵的臉上不禁有些麵露難色,按照規定,兩個人是不能同時離崗的,雖然馬車就在院子外,也沒幾步路,但是。。。“怎麼,不願意嗎?”金載圭有些不高興道。“南將軍功勞卓著,聽聞王京的右議政也是對他讚賞有加,可能高升也就在不久的將來了。”衛兵一聽,心裡猛然打起鼓來,最近軍中一直有南將軍和慶尚道的具將軍競爭禁衛大將的風聲,如果南將軍去了王京,這全羅水軍的將領都要向上挪一級,而眼前的這位金大人最少會是僉統製使。他咽了咽口水,對門外的士兵呼喚道“大善,金大人受傷不方便,我們將東西搬到門外的馬車上去吧。”叫大善的士兵是新來的,所以才被分到這裡看守檔案房,自然聽老兵的話。
兩人一起抬著一口大箱子朝門外走去,兩人將箱子往馬車上搬。車夫跳下來一起幫忙,金載圭趁機在身後做了個手勢。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影猛地從院牆的角落一閃而過,鑽入了檔案房中。“您看,可以了吧,金大人。”兩名士兵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金載圭立刻迎上去道“多謝了,這是一些小意思,平時看管檔案房,風吹日曬的也沒個避雨之處,一點碎銀子,給你們和後門的二位將士喝酒吧。”金載圭擋在二人身前,將手中的碎銀塊遞到老兵手上。老兵和新兵對望一眼,立刻喜上眉梢。不住的作揖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嗬嗬,沒事,好好乾,如果以後有機會也不是不能晉升。”
老兵仿佛覺得事情有些不真實,金將軍未來可能是全羅水軍的高官。現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剛才自己的表現贏得了他的青睞?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兩名士兵走入院子回到崗位。新兵走到房門前朝裡張望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然後他重新將房門鎖上。金載圭掀開馬車的窗簾緊張的注視著院內的動靜。黃豆大的汗珠滴落下來,咚咚咚,馬車的另一側傳來敲擊聲。金載圭迅速的掀開馬車的門簾,黑影嗖的一下鑽進了馬車。摘下臉上的黑布道“很好,已經得手了,走吧,今晚我就將情報送回去。”
沒想到跟他一起回來的兩個海賊身手這麼好,轉瞬間的功夫就拿到了輿圖。小衣緊緊的貼在後背上,非常不舒服,金載圭這才驚覺,冷汗已經濕透了衣服。
夜深人靜,全羅水軍的碼頭上幾個哨兵靠在木樁上打著瞌睡,一艘小舢板悄無聲息的駛出了全羅碼頭。黑夜中船身上鋪了一層黑布,兩人也穿著黑衣,沒有月光,根本就看不見海麵上有人,兩人慢慢的劃槳,儘量不弄出聲響。等到駛出碼頭一段距離,確認身後沒有追兵之後,兩人陡然加速。舢板飛快的劃動起來。每晚午時一過,在全羅水軍碼頭木浦海域的禽島附近都會有一艘鳥船巡弋,已經連續五個夜晚了。白天就會駛離。舢板上的人拿出懷中的信煙。砰的一聲,一顆紅色的煙花射向天空。不一會,茫茫的海麵上,一艘戰艦的黑影接近了舢板。。。
“很好,金載圭還是有些本事的,五天就將輿圖弄到手了。最重要的是他竟然給南炳赫獻計,讓他列寶塔陣圍困我們。這樣的話,我們隻要想想辦法乾掉最北邊的一個寶塔陣就可以了,南炳赫就在中間的旗艦上,我們務必將其擊沉。”耽羅島觀德廳,晉軍撫掌笑道。金載圭這顆楔子非常管用,竟然左右了戰場局勢,看來此人是個聰明人,若是能登上全羅水軍統製使的高位,對於青弋軍有百利而無一害。張智在一邊也是不斷點頭,這樣一來,即將到來的耽羅水戰幾乎就是透明的了。我在暗敵在明,一切主動權都抓在自己的手裡。
晉軍仔細的看著輿圖,然後用手指用力的指在輿圖的一個島嶼上道“張智,咱們就在這裡打!按照輿圖的標識,這裡的水文條件和地理位置都非常適合打伏擊戰,他們不是要包圍我們嗎,咱們就給他來個反包圍,用誘餌將他們吸引過來,然後一支精銳艦隊從後麵端了他的旗艦,讓南炳赫到大海裡去喂魚!”晉軍握緊了拳頭。
張智順著晉軍的手指看去,隻見地圖上浮現了兩個字,“牛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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