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兵圍城的同時,昨日派出的塘馬已經到達了錦州城,將金兵大舉壓境,祖大壽據城堅守的消息帶到了祖大成這裡。“你他媽的說什麼?”脾氣火爆的祖大成一把揪住了報信兵的衣領。“千真萬確,千真萬確,小的怎敢欺瞞將軍,這是軍門的親筆書信。”報信兵將懷中祖大壽的親筆信拿出,交給了祖大成。
祖大成一目十行的瀏覽一遍,看來確實是如這個士兵所說,這麼一來事情就複雜了,自己的錦州城裡算上雜役夥夫一共不過一萬兵馬出頭,當中騎兵隻有五千,另外五千步兵是副總兵吳襄的步軍。隻不過因為祖大壽是總兵,所以祖家三兄弟中的祖大成和祖大弼官職不如吳襄高,隻是參將,但是實際上錦州城裡還是祖大成說了算。祖大壽在信中反複提到不要輕易來援,建虜人多勢眾,上上策是立刻通知孫閣老,讓孫閣老安排援兵。
祖大成將信死死的捏在手中思考良久。正在想著對策,吳襄大踏步走了進來,“怎麼回事,二將軍?聽聞軍門那邊出事了?”祖大成睜開眼睛,看見進來的是吳襄,立刻將手中的信遞了過去,吳襄隻掃了一眼,大驚失色道“這,這,建虜瘋了?這才過了多久,還來?”祖大成沒有答話,他心裡非常擔心哥哥的安危,可是兄長又說不要領兵去救。這該如何是好。他招手對一邊的一名親衛說道“你立刻將消息飛馬報知寧遠孫閣老,換馬不換人,速去。”吳襄聞言立刻將手中的信折疊好放入信封之中交給了祖大成的親兵,“把這個也帶上,麵呈孫閣老。”“得令!”親兵插手應道,然後將信封快速的放入懷中,轉身出去了。
“二將軍,咱們怎麼辦?”吳襄問道。“吳將軍,你覺得此時我應該怎麼辦,兄長囑咐我們不要輕易領兵去救援,可是如果不救,我心裡怎麼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兄長從不說大話,他既然說建虜傾巢出動那肯定是傾巢出動了,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算上兄長和何軍門的人馬,加起來不超過一萬五千人,那些民夫頂多就是抬抬傷員,搬搬物資什麼的,讓他們上戰場打仗明顯是不可能的,建虜八旗六萬大軍,圍困一個修了一半的堡子,這。。。”
祖大成已經說不下去了,誰都知道,眾寡懸殊,如果不去救援祖大壽肯定是頂不住建虜的攻勢,要是錦州這種大城還好一些,可以防守一陣,可是大淩河城這種修了一半的堡子怎麼能抵擋?而且作為錦州的駐防將領,祖大成心裡清楚的知道,目前對祖大壽來說,最困難的恐怕不是建虜的攻擊,而是他們的糧草不多了,糧草是數天前從錦州發運的,錦州每隔七日會供給一次糧草給大淩河城,算算看的話,現在祖大壽手裡不過就是三四天的糧食。這怎麼行?這些事情吳襄心裡也是非常清楚的,他明白祖大成的擔憂,吳襄沉吟了一下道“二將軍,我老吳提個意見,你看看合理不合理?”祖大成立刻道“吳將軍請講。”
“我們已經派快馬報知孫閣老了,按照快馬的速度,不到兩天就能到,孫閣老在後方應該會有相應的安排,現在我們如果在這裡乾著急或者等待孫閣老的援兵恐怕也不是辦法,不如這樣,閒著也是閒著,我親自帶一隊人馬前出偵查或者試探一下,看看大淩河那邊到底什麼情況,如果有破綻的話,咱們就點起兵馬衝殺過去,看看能不能接應軍門突圍。至於那些民夫,恐怕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吳襄道。
“有道理,有道理,不管怎麼說,咱們不能在這裡乾瞪眼看著,要是大哥和三弟有個三長兩短,我祖大成有什麼麵目苟活人世,好,就按吳將軍說的辦,這樣,既然是偵查,兵馬不用多,我帶兩千騎兵前去偵查,錦州城就拜托吳將軍了,如果我要是遇到了金兵大部隊回不來了,你也不要去救了,就等待孫閣老的援兵吧。”祖大成對吳襄說道。
吳襄卻擺擺手,“意見是我提的,當然是我領兵前去,二將軍就在城中稍坐,吳某去探探情況就回,不戀戰。”“這怎麼行,吳將軍是副總兵,我不過一個參將,怎麼能讓吳將軍以身犯險。”祖大成反對道。
“二將軍,這時候還分什麼參將,總兵,咱們關寧軍是袁督師留下的大明精銳,都是大明軍人,正是報國的時候,還分什麼你我。既然軍門讓你看家,我們自然要聽軍門的命令,這一次就讓我去吧,再說我老吳是斥候出身,偵查這種事情,不是吹,我肯定比你強。”
“這。。。”祖大成一時語塞,半晌,隻能點頭對吳襄道“那好吧,吳將軍一切小心。”“放心。”吳襄拍了拍祖大成的肩膀,扭頭前去布置了。不一會兒,兩千騎兵在吳襄的帶領下在北城門集結,城門打開,吳襄一馬當先“駕!”身後兩千關寧鐵騎跟著他衝出城門。
“要不要跟多爾袞再強調一下,免得出現什麼破綻。”小淩河一線,杜度和阿濟格領兩白旗一萬五千馬隊布防截住錦州方向的增援,可是為了實現圍城打援的戰術成功,皇太極采納了鮑承先的建議,玩了一個欲擒故縱的計謀。兩白旗的馬隊並沒有在小淩河城一帶布防,而是移師小淩河城西北四十裡的淡水堡一帶。堡子裡的數百明軍已經被斬殺殆儘,無一生還,自然沒有人知道這裡竟然駐紮著大軍。然後阿濟格命令多爾袞帶領一個甲喇的人馬前去小淩河城布防,從淡水堡到小淩河城,馬隊隻需要一個時辰不到就能到達。皇太極的意思是明軍肯定會有斥候前來偵查,那麼就讓那些斥候看到,小淩河一線不過隻有很少的八旗兵,讓他們誤以為主力都集結在大淩河城,而皇太極讓兩紅旗兩藍旗將大淩河圍死,自己率領兩黃旗和葛布什賢超哈營跟在巴牙喇營的後麵,在鬆山堡以西駐紮,巴牙喇在鼇拜的帶領下突襲鬆山堡,自己則在這裡等待時機,一旦有大股明軍前來增援就聯合兩白旗,一共四旗的精銳消滅援軍,然後再掉頭回去乾掉祖大壽。這個方略可以說非常陰險,巧妙的利用了明廷的局勢和關寧軍急迫救援的心理。
剛才說話的正是駐紮在淡水堡的杜度,阿濟格就在他的身邊搖搖頭道“不用,多爾袞是個聰明人,比他弟弟多鐸厲害的多,讓他帶兵去小淩河沒問題,放心吧,杜度貝勒。”阿濟格這麼一說,杜度也不說話了,畢竟阿濟格是正白旗的旗主,屬於上三旗,而自己是下五旗,天然的就矮了半個頭,所以自然說話聲也沒阿濟格這麼響亮。
小淩河一線,多爾袞已經布置好了防線,其實說是防線,不如說是個樣子貨而已,幾百人放在殘破不堪的小淩河城中,外圍再放上個千把人,這就算是防線了,如果讓吳襄看到,一定認為建虜不過是放了一個前哨在這裡,拖延一下援兵,主力肯定都是在大淩河城那邊,而多爾袞打定主意,等明軍的援兵前鋒過來,一定要狠狠的打擊他們一下,讓他們誤以為自己碰到的是八旗的精銳。這樣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更加讓這條防線顯得真實。事實證明,多爾袞的計策成功的奏效了。
“將軍,小淩河一線有金兵駐紮,兄弟們看不太清楚,但是他們人數並不多,大概跟咱們差不多吧。”吳襄的兩千兵馬已經接近到了距離多爾袞不足三十裡的地方,前出的哨探遠遠的看見了小淩河城的布防,立刻趕回來稟報道。“你們沒有碰到金兵的哨探?”吳襄問為首的總旗道。“這個倒是沒有。”這麼一說,這個總旗也覺得奇怪,確實,一般按照常理來說,金兵也比較注重哨探,今天他們這麼容易就接近了小淩河城堡是有些詭異。
副將宋偉上前道“吳將軍,會不會有詐,敵人故意在這裡迷惑咱們,實際上有大部隊在埋伏,按常理說不通啊,金兵的哨探絕不會如此大意讓咱們的探子這麼輕易接近。”吳襄想了想,宋偉說的有道理,可是吳襄還是不甘心,作為斥候出身的將領,不去前麵親自驗看,心裡總是不踏實。他想了想,咬牙道“繼續前進,抵近哨探,走!”
“是!”將士們聽令,跟在吳襄的後麵繼續往前進,吳襄就是要看看到底金兵是玩什麼花樣。吳襄為了節省馬力,不敢全速前進,這樣是防止萬一真的有詐自己可以飛速的逃回去。所以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兩千人馬才到達了小淩河城不足五裡的地方。在這裡,視野非常開闊,吳襄一眼就看見了小淩河城殘破的城牆上人頭攢動,看來金兵確實在這裡有防禦。“再靠近一些。”其實吳襄已經遠遠看到有很多隊金兵哨探四散而出,再往前進恐怕就會被發現了,但吳襄決定賭一賭,看能不能將敵人的伏兵給引出來,自己就算是敢死隊來趟陷阱來了。
既然是演戲,那多爾袞也是個高手,戲一定要做足,其實吳襄他們早就被金兵的哨探在十裡外發現了,隻不過多爾袞一直忍著,將吳襄他們放近了再說,這樣讓他們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戲就會更加的逼真。果然,吳襄剛一動,往前移動了才一裡多,立刻有金兵哨探從兩邊出現,大呼小叫的往小淩河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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