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劉毅和護衛們都沒有穿軍服,也沒有披掛鎧甲,究其原因,當然是劉毅不想讓王先通留下不好的印象,畢竟王先通已經是被排擠到一邊的人,如果自己帶著衛隊,全副武裝的去見他,難免會傷害到王先通的自尊心,自己下屬的排場都這麼大,讓他的臉往哪裡擱。所以乾脆,劉毅穿著勁裝,手下的將士們也都是便裝出行,帶著鬥笠,當然袖裡箭和手銃都是藏在內懷,戰刀也是藏在馬袋中的。
淮安城不大,但是卻很有名氣,因為淮安的名人非常多,至少劉毅就知道幾個非常有名的,比如楚漢爭霸時期,劉邦麾下的戰神韓信就是淮安人,而宋代的著名抗金女將梁紅玉也是淮安人,劉毅最熟悉的恐怕就是寫西遊記的吳承恩了,他同樣是淮安人。所以作為一座曆史文化名城,淮安的底蘊還是非常豐厚的。
從淮安的城門就能看出來,古色古香,比如淮安城牆上的鼓樓,又稱鎮淮樓就建於宋代,至今還在使用,所以城門建築和裝飾都保留著宋代的風格,如果乍一眼看去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宋代。劉毅策馬走在隊伍的前端,沒有甲午在身邊,劉毅還真有些不習慣,索性走在了隊伍的前麵,欣賞一下淮安的景色。現在劉毅的衛隊長是上次在蘇州城有搶眼表現的庚子。隻不過庚子成為衛隊長的時間還太短,不像甲午一樣有自己的判斷力,即便是劉毅想要走在前麵,甲午也會將劉毅擋回去。可是庚子習慣了絕對服從劉毅的命令,劉毅要走在前麵,他也不好阻攔。
在城門處的守軍一眼就看見了這支顯眼的隊伍,現在離晌午還早,正是人們工作的時候,門口的人群川流不息,可是大多都是一些進城賣菜的菜農,或者是出城運送貨物的車隊,又或是挑著扁擔的貨郎。還有一些達官貴人精致的馬車。可是劉毅這一行數十人,各個騎著高頭大馬,跟整個城門的環境那是格格不入,自然就被守門的軍士注意到了。
看情況,這些守門的兵丁也很懶散。說起他們,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守門的兵丁都是王先通的手下,淮安城內的城防治安都是由這幾百漕運兵負責的,可是因為漕運衙門基本上沒有存在感,戶部撥付軍餉的時候經常會將漕運衙門給忘記,另外還有一種可能是被南直隸兵部給截胡,反正這幾百人不痛不癢的也沒什麼戰鬥力,有他們跟沒他們都是一樣的。久而久之,將士們是饑一頓飽一頓,經常拿不到軍餉,隻好商量著輪流執勤,剩下的人回家做點副業,幫人押運物資,或者是用漕運衙門的官船送送貨物什麼的,也算是有了糊口的飯錢。
而每次輪到要執勤的時候自然是心思不在上麵,也就顯得一個個無精打采。畢竟拿不到銀子的活誰願意乾呢?可是劉毅這幫人實在是太顯眼,而且劉毅的身材本來就高大,赤電駒更是馬中之王,雖然他們沒有頂盔貫甲,可是那種氣勢還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不僅是劉毅,身後的將士各個是龍精虎猛,生的都是虎背熊腰,胯下戰馬也是矯健,就算這些守門的兵丁再傻也知道這群人不是一般人。
立刻有幾名兵丁在小旗官的帶領下攔住了劉毅的隊伍。“站住,你們是乾什麼的?”帶頭的小旗官對他們喝問道。劉毅內心裡笑了笑,這些兵丁還不知道,現在他們已經是自己的手下了,不過這些人劉毅可不打算要,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們早就已經被生活給磨的不成樣子了,身上沒有一點軍人的氣質,跟東江軍的戰俘不一樣,那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好漢,隻要用嚴酷的軍紀約束他們,就可以臨時拚湊起一支很有戰鬥力的軍隊,可是這些漕運兵就跟地裡的老農,碼頭上扛貨的工人沒什麼兩樣了。技戰術全部丟失,年紀也不小了,重新訓練沒有意義,還不如給一筆安家費,安安靜靜的遣散了他們比較好。
劉毅不想在城門口耽誤時間,立刻遞上了自己的告身。小旗官接過來一看,大驚失色,漕運協同,這可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這麼多年了,王總督麾下何時有過漕運協同,雖然這個官位是存在的,可是誰願意到這鳥不拉屎的漕運衙門來,先後幾個漕運協同,還沒待上兩天就立刻找關係運作走人了。陪著王先通在這裡浪費時間不是傻嗎?後來漸漸的也就沒有漕運協同這麼一號人物了,算起來上一任還是三年前走人的吧。這下可倒好,三年來第一次有這麼一位漕運協同到淮安來。小旗官一時間呆住,竟然忘了參見劉毅。
“咳咳!”劉毅咳嗽了一聲,小旗官這才如夢初醒,跪地喊道“小人參見協同大人。”身後的幾個兵丁包括守門的兵丁都沒明白過來怎麼一回事,但是見領頭的跪下了,他們也是呼啦一聲全部跪下,口稱“參見協同大人。”周圍的百姓就跟看熱鬨一般,這又是哪位大人,這麼年輕,比淮安的知府還要年輕的多。聽這些兵丁喊協同大人,難道是了不得的大官。
街頭的馬車之中,有一人腦門冒汗。我的天,怎麼是這位殺神來了。此人正是淮安知府陳平,說起這個陳平,雖然劉毅不認識,但是陳平卻早就認識劉毅了,他的族兄正是在閹黨案中被罷官的陳嚴齡,當日陳嚴齡受到王紹徽的拖累被罷官之後,回到家沒兩年便鬱鬱而終,當時劉毅還私下吊唁了一番。畢竟也算自己的老上級,該儘的禮數還是要儘的。而這個陳平當時不過是南直隸的一個小小縣令,人微言輕,雖然是仰仗著陳嚴齡的勢力才能做官,但是他也算是恪儘職守,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後來憑著資曆慢慢爬到了淮安代知府的位子上,隻要在這個位置上坐滿一年,然後考評為上上,就能夠坐穩這個位置了。
族兄陳嚴齡沒少跟他說過劉毅這個人,有一次陳平去找陳嚴齡辦事,也遠遠的見過劉毅一麵,陳平的記性很好,過目不忘,見過的人就能記住長相。並且劉毅算是南直隸的名人,他自然多多觀察了一番。後來劉毅在南直隸雷厲風行的一陣整頓,還坐上了安慶衛指揮使的高位,自然是讓陳平不敢小覷,並且關注了劉毅的履曆,這就是南直隸冉冉升起的一顆將星。同時也是殺神,從他平定白蓮教之亂開始,一路就是屍山血海,可謂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到哪個地方,哪個地方就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淮安這個地方又碰見了劉毅,並且那些個兵丁還叫他協同大人,彆人不清楚,陳平作為當地的官員,怎麼會不清楚這個稱呼的含義,協同大人,漕運協同。沒想到朝廷竟然給了劉毅漕運協同的官職。陳平非常敏銳的意識到,恐怕淮安是要變天了,不,不僅僅是淮安,漕運的河段延伸到哪裡,哪裡就要變天,劉毅可不是能隨意揉捏的沙包,不僅不是,反而是他會隨意揉捏彆人。自己可得小心伺候著了。
劉毅笑了笑,對小旗官說道“起來吧,本將問你,漕運總督府在城內什麼地方?”小旗官起身道“啟稟協同大人,小人給協同大人帶路。”劉毅點點頭,這個小旗官不錯,挺有眼力見,願意給自己帶路,倒是省了不少時間,還是先去見見王先通才對,淮安嘛,既然是總督府衙門的駐地,自己以後也是有機會來的,不急於這一時。看著這些個衣服破舊的兵丁,劉毅回頭使了個眼色。庚子會意,從懷中摸出一個五兩的銀錠下馬遞給了小旗官,然後道“這是大人賞給兄弟們喝茶的。”
眾人眼前一亮,這個協同大人果然是與眾不同,行事風格跟彆人完全不一樣,對自己這些個苦哈哈竟然禮遇有加,出手就是五兩銀子,要知道,五兩銀子今晚整個小旗都能在城內最好的酒樓慶雲樓擺一桌上好的席麵了。小旗官和兵丁們不住行禮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劉毅點點頭,“好,前方帶路吧。”
“是!”小旗官轉身走到了隊伍的前麵,一行人跟在他的後麵浩浩蕩蕩的進了城。總督府就坐落在城市的正中心,當初陳瑄出任第一任總督,那可是一品大員,遠遠不是淮安府的府衙能比的,所以跟其他的城市不同,淮安府的府衙反而是坐落在總督府邊上的一個犄角旮旯,而總督府卻是在淮安的正中。隻不過現在淮安府衙倒是顯得熠熠生輝,而總督府因為沒有經費維修,變得愈發的破敗起來了。
“大人,前麵就是總督府了。”小旗官一指前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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