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應天府的情況我們也基本摸清楚了,雖然這裡是明國所謂的陪都所在地,可是跟京師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這裡隻是一個備用的地點,就跟我們現在的赫圖阿拉一樣,如果出了什麼事,王公貴族就可以迅速遷移到我們原來的都城。相信明國人也是這麼想的,京師有事他們就會立刻啟用陪都。將所有的皇族都放入南京城避難。所以現在看來,南京城的作用僅此而已,並且防衛鬆懈,如果在這裡建立據點應當比較容易,沒有那麼多問題,相信後麵的人會把事情辦好的,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立刻進入太平府,這是德格類大人親自下的命令,要將新軍的底摸清楚才行。”茶館內,已經冷靜下來的隊長正在布置任務,他們在南京城內已經轉了一圈,彆的不說,就是從守門兵丁的檢查力度來說就可以斷定南京城的防衛非常鬆懈,根本就沒有一個陪都的樣子。而他們後麵的人也是血滴子的精銳,他們打過前站了,沒有問題,那麼隻要後麵的人在南京城內選取一個點,然後固定下來成為一個秘密聯絡站就可以了。
幾人在茶館裡喝了茶用了些點心,正白旗的兩個士兵想喝酒,但是被隊長嚴厲製止了,作為金國人,其實都愛喝酒,因為北地苦寒,經常要喝一些酒來暖身,驅散寒氣。而他們自從進入山海關以來,因為執行任務和趕路的緣故,基本上到現在都沒有喝酒,兩個正白旗的士兵實在是饞的緊了,這才向隊長提出了建議,詢問是否能去喝兩杯。可是隊長直接拒絕了他們,要知道,他們剛剛進入南京城不久,並不能停留,明天就要啟程去太平府,這時候肯定不能出什麼岔子,金人喝酒的習慣很不好,一喝就多,隊長自己是金人當然知道他們的德性,若是飲酒誤事,他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德格類砍的,搞不好家人也要遭殃。
“隊長,那今晚的安排是什麼?”兩人受了隊長的斥責,就像被澆了一盆冷水,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無精打采的。隊長說道:“今晚沒有什麼特彆的安排,我們找一間客棧,然後住下,明天一早我們就啟程。”幾人點點頭,表示聽令。
“幾位師傅真有眼光,小店的素齋味道很好,客房價格也不貴,很多遊曆的僧人都會到我們店來歇腳。”出了茶館,他們很快就在裡應天府南門不遠的地方找到了一間臨街的客棧。客棧的店麵不大,並不是特彆顯眼,而且靠近街角,如果有個風吹草動的,他們立刻就能混入人群當中,交通便利,即便是被可能的敵人包圍,也有辦法脫身。這是血滴子士兵的訓練項目,在城市中隱蔽自己的行蹤也是重要的本領。幾人一進去,店小二就熱情的迎了上來,一通胡吹,反正意思就是幾位不住這件客棧就吃了大虧了。隊長可沒心情跟他廢話,立刻回答道:“我們要兩間客房。”“啊?你們五個師傅,才要兩間客房?咱們這裡的客房可都是兩人間啊。”店小二有些詫異道。觀這幾個和尚的打扮,並不像是那種窮和尚,最起碼身上的衣物還算比較乾淨,應當是外地過來做法事的和尚,這樣的話不應該沒錢。按照小二的想法,這領頭的肯定是一個人住一間,剩下四個人怎麼說也應該住兩間才是,可是竟然隻開兩間房,這可怎麼分配。
隊長回頭說道:“你們幾個住在一間,還是老樣子,你們應該明白。”兩名金兵點了點頭,可是阿其那和塞思黑的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異色。不錯,從進入山海關以來,每次住店隊長都會隻開兩間房,可不要以為是兩個漢人住一間,三個金兵住一間。而是隊長一個人住一間,剩下四個人一同住一間。並且,房間裡隻有兩張床,當然是兩個金兵睡。漢兵隻能靠在牆角休息,或者是乾脆睡在地上。若是衛生條件好一點也就算了,碰到那衛生條件不好的,晚上睡在地上什麼老鼠蟑螂的就在身上爬來爬去,塞思黑有一次還被一隻大老鼠給咬了一口。金兵根本就沒把漢兵當人看。
其實出發的時候,德格類也沒有吝嗇,基本上給足了每個小隊的活動經費,可是在隊長的心裡,給下賤的尼堪花錢實在是不值得,特彆花的還是大金國的錢。所以乾脆,怎麼差怎麼來,總之保證金兵能休息好就可以,漢兵就讓他們吃點苦頭。
所以,當隊長說出老樣子幾個字的時候,阿其那和塞思黑才會色變,看來他們今晚又要在地上過夜了。因為剛才和隊長衝突的緣故,塞思黑的心中更是大恨,自己祖上一直住在建州衛,本來那都是大明的領土,女真和漢人一開始也都相安無事,可是自從努爾哈赤起兵之後,一切都變了,變得讓人不認識了。本來好像表麵上和和氣氣的女真人突然翻臉,將來不及逃跑的漢人全部變成了他們的奴隸,也就是所謂的包衣奴才,他們變成了奴隸主,將最苦最累的活給漢人乾,卻給漢人最少的吃食,在努爾哈赤時代,凡是敢於反抗的漢人一律被全部消滅。現在是皇太極當政才推行了滿漢一家的政策,隻是上麵說的好聽,實際落到實處的時候底層的民眾根本不買賬,其實道理很簡單,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奴隸伺候的女真人怎麼可能願意回到自己打獵,自己種地的日子。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導致在軍隊內部也是這樣,女真兵根本就瞧不起漢兵,還是將他們當做奴隸一般。
如果是放在以前,女真強大的時候,漢兵自然不會有什麼想法,可是現在的形勢不一樣了,八旗軍在幾次大戰中都被明軍打的哭爹叫娘,作為仆從軍的漢兵也被打的很慘,可是他們畢竟是漢兵,心中還有著不同於八旗軍的念想。既然大明已經如此強大了,為什麼還要給金國賣命,萬一金國敗了,自己還要擔負一個漢奸賣國的罵名。所以很多漢兵的內心已經動搖,原來金兵並不是那種無敵的存在。所謂金兵不滿萬,滿萬不可戰的說法也不過就是一個笑話。
夜晚很快來臨,白天在店小二驚訝的目光中,他們還是選擇了兩間客房,四個人一間,隊長一個人一間,店小二摸了摸腦袋,覺得這群和尚甚是奇怪,照理說出家人慈悲為懷,絕對不會乾這種事情,大和尚都會照顧小沙彌一些,可是從眼前這幾個和尚的關係來看,大和尚對這幾個沙彌貌似沒什麼同情心,四個人住一間,勢必要有兩個人睡地板了。
“該死,一路上都是吃素齋,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這個和尚的身份可真是難受啊。”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幾人早早的用過了客棧提供的素齋,其實並沒有店小二說的那樣天花亂墜,無非就是一些普通的菜肴,青菜豆腐,蘑菇腐竹之類的,五個人也就六個菜,每人一碗米飯,對於阿其那和塞思黑兩人來說還沒什麼問題,反正在遼東的時候他們就是這麼過來的,家裡的雞鴨都被金兵搜刮去了,平常漢民和漢兵也不過就是吃沒有油水的東西。可是對於金兵來說就不行了,他們是吃肉吃慣了,漁獵民族,本身的飲食習慣就跟草原遊牧民族差不多,以肉類為主,要不然也不會長的這麼壯實。雖然受過血滴子部隊嚴苛的訓練,但是這麼長時間肚子裡沒有油水,他們也難受的要死。因為太過勞累,阿其那和塞思黑靠在牆角漸漸睡去,但是兩名正白旗的金兵卻怎麼也睡不著,南京是大城,白天看到街邊的那些吃食,兩人的口水都要從嘴裡流出來了,雖然現在已經是夜晚,可是南京的夜市也很豐富,從他們客棧的位置能隱約聽到遠處嘈雜的聲音。
其中一人忍不住,對另外一人如是說道。聽了他的話,也勾起了另一名金兵肚子裡的饞蟲。“我想隊長應該已經睡下了,他有早睡早起的習慣,這兩個尼堪也睡著了,要不然咱們偷偷溜出去找些吃食怎麼樣,反正我的兜裡還有些碎銀子,買些酒肉應該是沒問題。”這名金兵提議道。另一人點點頭,問道:“可是還有一個問題,咱們這副打扮,若是出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原來他是擔心自己和尚的打扮出去買酒肉會招來街上人的目光。開頭說話的金兵想了一會道:“這個簡單,你忘了,咱們不是還有一套應急的衣服嗎?就是萬一暴露可以混在人群中的衣服,咱們穿那個出去,在裹上方巾,誰能認得出來。”另一人一拍腦袋道:“對啊,我可真笨,還是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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