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達大人,南京城有水道,城門守軍日夜巡邏,城牆上的防備雖然比較鬆懈,但是後麵的追兵可都是明國朝廷的人,萬一要是碰到一起,前有阻攔後有追兵,我們隻有五個人,恐怕形勢會對我們不利。”顧不上那麼多,目前是逃出南京城要緊,正在街巷的陰暗麵疾奔的富察對身邊的壯達說道。自富察將危急情況跟壯達交代了之後,壯達顧不上問罪於富察和阿勒泰,當機立斷立刻命令兩名漢兵跟他們一起即刻撤出旅店,他們將和尚的僧袍收起來,逃命要緊,僧袍寬大,不利於行動,他們幾人一律換上了平常百姓的衣服,然後用繩子將袖口和褲口紮住,這樣就變成了勁裝。
幾人的動作會更加利索一些,說走就走,在壯達的帶領下他們拋棄掉一切沒有用的行李,從二樓的窗戶直接翻上了樓頂,然後踩著瓦片撤離了旅店,而當他們剛剛離開旅店,小刀子帶領的一隊東廠番子便立刻追蹤至此。小刀子的嗅覺非常靈敏,沿著痕跡追到這個街角之後他們立即做出了判斷,很明顯,這些人一定也是跟自己一樣的探子,並且精銳程度不在東廠之下,怪不得他們能輕而易舉的消滅上一批人,難道說南直隸新軍也秘密組建了類似於東廠的隊伍?小刀子細思極恐,這樣恐怕就非常棘手了,不過現在小刀子還沒有時間多想這個問題,他目前最需要關注的就是怎麼抓住這批人,隻要能抓到這些人,哪怕是其中的一個,就能弄清楚他們的身份,自己這一隊番子也能給廠公一個交代了。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地形,街角的旅店立刻引起了他的注意。
同樣是探子,小刀子的觀察力非常敏銳,他想到,如果是自己選擇一個地方來作為隱藏地點,恐怕這一帶沒有比這個街角旅店更好的位置了。這裡不僅能觀察到街麵上的所有情況,提前做出預警,而且正因為這裡是個旅店,外來人在這裡才不會引起懷疑,相反還會變的很正常。所以他們的藏身之處一定是這裡。
“小刀子,怎麼樣?”正在思考的時候,幾個彪形大漢跟了上來,為首一人開口問話道,此人不是隊正還能是誰?小刀子使了個眼色,隊正會意,他抽出繡春刀指著旅店對眾人道:“兩個人為一組,分成五組,你們從正麵進入,你們從側麵,再來一組上屋頂,小刀子你去堵住後門,我親自進去會會他們。”小刀子低聲道:“隊正,恐怕他們已經撤了。”隊正的眼珠轉了轉,“不管他們在不在,咱們都要進去看看,就算找不到也可以問問掌櫃有什麼可疑的人,這裡是南京城,還有誰敢在咱們東廠的眼皮子底下撒野。行動!”眾人領命,立刻消失在黑夜中。
讓我們把目光移動到南京水門,南京南城水門正是緊鄰秦淮河,此時,聽見富察聲音的壯達停下了腳步,不得不說,富察的建議有道理,從水門走相對比較安全,他們常年生活在白山黑水間,而且常年打獵,野外生存技能當然非常不錯,遊泳潛水對他們來說也不是難事,水門的防備鬆懈,就算是被發現,他們也可以立刻從水門潛水逃走,料想應天府的這些官兵根本不可能攔得住他們。“哼,這筆賬咱們撤出去再算,現在就聽你的建議,全部走水路。”
“糟糕,他們真的已經全部走了,他娘的,這幫人鬼精鬼精的。”衝進旅店的東廠人等隻發現了空空如也的房間,隊正立刻拉起了正趴在櫃台上睡覺的掌櫃和小二,將繡春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問道:“我隻問一遍,你們要老實交代,否則頃刻間人頭落地。”一群東廠番子拿著繡春刀站在兩人周圍,小二早就嚇得屁股尿流,一股尿騷味直衝眾人的腦門。
掌櫃識字,他僅僅是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身文字,立刻就變得麵無人色,上麵分明刻著東緝事廠四個字,這在大明那就是恐怖的代名詞,雖然魏忠賢倒台,東廠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可是那不過是對官府中人來說,在民間,特彆是這些普通人的眼裡,東廠依然是神秘和恐怖的代名詞,今天自己被東廠盯上,可算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這種虛無縹緲,看起來絕對不可能跟自己發生交集的組織怎麼就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了。掌櫃想要跪下求饒,可是刀就架在脖子上,他就算是想跪也跪不下來,隊正冷笑著看著麵前身體抖得篩糠一般的掌櫃,心中快慰,成為東廠番子的好處就是這個,可比在邊軍威風多了,邊軍士兵在這些人眼裡都是大老粗,都是兵油子,可是東廠的兵站在他們麵前他們就跟見了鬼一般,就是這種嚇死他們的快感讓隊正無法自拔,這就是權力的美妙感覺。
“最近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住在你們店裡。”隊正冷不丁問出這麼一句,掌櫃一時間分神沒有聽見他的問題,忽然就感覺自己脖子上一涼,緊接著一痛,似乎有熱流順著脖子流到了衣服領子裡,他渾身癱軟,嘴裡念叨著:“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啪的一聲,隊正重重的抽了他一個耳光,“沒卵子的慫貨,老子不過是給你開了個口子,你要是再不說,老子就割深一點,那你才是真的死了。”一巴掌下去,掌櫃的眼冒金星,原來自己還沒有死。他回過神來立刻想起了什麼,脫口而出道:“大爺,大爺,是,是有生人住店,是一群和尚,一群和尚,五個人。”小刀子立刻道:“隊正,不錯,應當就是他們,追擊的時候我特意觀察了,那兩個人裹著頭巾,可是沒有鬢發,想必是光頭。”隊正點點頭,其實他剛才在樓上的房間裡也發現了一個木魚和一串念珠,正奇怪這群人的身份呢,如果按照掌櫃所說,看來他們就是利用和尚的身份給自己打掩護。
“好,現在沒時間跟你們廢話,暫且饒你們狗命,不過記住,不要亂說話,我們隨時都能找到你們,哪怕是天涯海角。”隊正威脅二人道。兩人腿一軟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就那麼磕了半天,直到周圍再無動靜,他們抬起頭一看,東廠的人已經消失了,掌櫃和小二渾身虛脫,像是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隊正,若是屬下猜的不錯,恐怕他們已經在準備出城了,不管他們是什麼人,我們得立刻追上去才成,這裡離南城門不遠,想撤出去肯定是走官道方便,咱們有馬,直接追出去便是,咱們是東廠的人,東廠辦案,守軍不敢阻攔。”小刀子建議道。隊正點點頭,眾人立刻奔回自己的大本營,牽出戰馬翻身上馬朝城外奔去。
呼啦一聲,秦淮河城外的河段岸邊突然冒出了幾個人頭,他們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看來是憋得久了。這五個人正是血滴子部隊的五人。他們聽從富察的建議從水門出來,繞過了守衛,在水下憋氣老半天,直到遊遠了才敢露出頭來,幾人奮力的遊向岸邊,終於是爬上了岸,他們脫去已經浸濕的外套,隻穿內裡的白衣,這是因為浸濕的衣物會增加重量影響他們的行動能力。壯達命令眾人用河邊的汙泥將白衣塗抹一遍,這樣能起到偽裝的效果,畢竟雖然此刻野外並沒有後世的燈光,但是如果穿著白衣,在月光下還是非常明顯的,壯達並不想讓眾人暴露。並且他們沒有戰馬,入關之後,為了低調行事,他們又是僧侶的打扮,不可能騎乘戰馬,不是租馬車,就是騎驢,要不就是步行。
“混蛋,要是有戰馬就好了,城裡的人一定追不上我們。不能在官道上走,都給我聽好了,我們沿著官道邊的樹叢撤離,如果對方不是傻子,此刻應該已經追出城外了,他們會順著官道走,我們現在身上除了兵器什麼都沒有,必須儘快找到補給,我們不能停,還有任務等著我們。”在壯達的吩咐下,眾人沒有停歇,立刻行動起來。
“隊正,不對,一路過來,我連一點痕跡和氣味都沒有發現,他們沒有走陸路。”應天府南門,一隊十人的騎兵正在極速奔馳。一名騎兵前出叫門,已經到了宵禁的點,城門早已關閉,守軍正要嗬斥是哪個不長眼的活膩歪了,可是當騎兵亮出東廠的腰牌的時候,守門總旗差點一個趔趄摔倒。他們手忙腳亂的將城門開了一條縫,騎兵疾馳而過,留下了一地煙塵。騎在馬上的小刀子對隊正說著什麼。隊正回頭道:“你是說他們走了水路?”
“恐怕是這樣。”小刀子回答道。隊正略一思索,小刀子的能力他還是信的。“立刻轉向,沿著秦淮河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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