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金艱難開口道:“將軍,將軍,大明已無我兄弟二人容身之地,將軍應當知道咱們東廠的規矩,任務失敗,咱們就是死路一條,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不想讓弟弟跟著我一起受累,若是將軍答應,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將軍能收留張銀,哪怕是讓他在軍隊裡當一個馬夫,不,當一個苦力也可以,求求將軍了。”張金拜伏在地。
副將立刻道:“將軍萬萬不可,誰知道這兩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若是將他們繼續留在身邊,恐怕會有什麼陰謀,萬一他們對將軍不利豈不是壞了大事?就讓末將將這二人一刀結果了,也算是給全軍將士一個交代,好讓東廠和京師的佞臣昏君知道,我新軍不是好欺負的。”
“混賬!你什麼意思,你想要造反嗎?我們新軍難道不是大明的軍隊?現在建虜北虜已經將北地打的一片稀爛,西北地區的局勢也不穩,若是我們新軍跟朝廷起了衝突會是什麼結局你不知道嗎?難道你想讓南直隸也重蹈北地覆轍嗎?”吳東明暴怒訓斥道。副將一低頭,抱拳道:“末將不敢,末將一時義憤填膺,所以口無遮攔,還請將軍勿怪。”吳東明搖了搖頭,對副將揮了揮手,示意他後退。副將隻能領命。吳東明對跪在地上的張金和張銀說道:“好,既然你們兩人互相為對方求情,說明你們還沒有泯滅人性,隻能說你們入錯了東廠這樣的組織,本將軍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二人的馬術都不錯,進入我們騎兵師完全可以,不過從今天開始,你們飛鷹和猛虎的代號徹底消亡,你們就叫張金和張銀,從我新軍的一個普通騎兵做起,你們放心,本將軍絕對不會對你們二人區彆對待,該怎麼樣就是怎麼樣,你們都是本將軍麾下一個普通士兵,除了在場的人之外,普通士兵不知曉你二人的身份,我隻會說你二人是被本將從親兵隊中抽調下去曆練,彆人獲得戰功能升職,你們一樣可以,青弋軍的軍規就在那裡擺著,一切都靠你們自己去爭取。這不是我吳東明開恩,而僅僅是覺得你們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死在對建虜對流賊作戰的戰場上,而是被我青弋軍誅殺,是一種浪費,憑你們的本事,應當每人可以殺死一個八旗騎兵,就算要死,也不是現在,你們都給我到戰場上去死。”
吳東明說的斬釘截鐵,根本不容分辨。張金張銀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吳東明不僅不殺自己兄弟二人,還要讓他們加入騎兵師,成為青弋軍的一員,這不是在做夢?可是東廠那邊怎麼辦,曹化淳的能力也不容小覷,即便曹化淳的人馬滲透不進新軍,可是要得知自己二人的去向可不是複雜的事情,萬一事情暴露,自己二人的家人可是還落在東廠的手裡呢?仿佛是看出了二人的顧慮。吳東明緩緩道:“至於你們的身份問題,放心,今天的戰鬥已經等於是幫你們解決了,我們其他方麵的戰士已經帶了兩具跟你們二人身形相仿但是麵目全非的屍體放在了方才的戰場之上,隻要你們能交出自己的身份牌,我會將身份牌放在屍體上讓他們發現,這樣你們就算是偷天換日了。而曹化淳也絕對想不到你們會在新軍之中安定下來。想必你們剛才也看到了,跟你們對陣的除了東廠之外還有一支人馬,實話說,那是建虜的人,他們也開始仿照廠衛派出探子混入我大明刺探情報。所以方才分明是東廠跟他們交戰,我們黃雀在後而已。”
聽到這裡,兩人才恍然大悟,原來這群人真的是建虜,自己沒有聽錯,他們說的確實是女真話。既然是建虜,能硬生生扭斷張金的胳膊那就不奇怪了。張金和張銀對視一眼,沒想到吳東明想的這麼周到,竟然給自己造好了假身份。張金和張銀感動的淚流滿麵,沒想到自己竟然在新軍之中還能有重新做人的機會。自己早就不想生活在陰暗之下,想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做一回人。吳東明拍了拍兩人的肩膀,“先好好休養,身份的轉變一時半會也不一定能適應過來。但是你們記住,既然成為了新軍的軍人,就要跟你們的過去一刀兩斷,若是還有什麼不利於新軍的舉動,到時候我會親自殺你們二人祭旗!”吳東明的麵色猛然間變得冷冽,兩人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種殺氣分明是從萬軍之中衝殺出來的氣勢,容不得作假。吳東明作為新軍的騎兵大將,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根本不是張金張銀這種小角色能抵擋的。他們二人恭敬的拜伏在地上,不敢做聲。直到周圍一切變得安靜,他們抬起頭來才發現,吳東明等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出了帳外,二人癱坐在地上,冷汗濕透了小衣。
“將軍,就這麼放了他們了?”副將有些不甘的問道。“不然呢?這兩人對我們還有大用,方才我的一番話都是托詞,情報軍將會利用他們二人的身份傳遞錯誤的情報給曹化淳,他們的家人劉金等人在京師已經在想辦法營救。曹化淳在一定時間內會被情報軍牽著鼻子走,我們要做的就是杜絕東廠的第二批,第三批隊伍進入安慶衛,隻要情報軍能將他們封鎖在外麵,曹化淳就永遠得不到可靠的情報,而我們則可以利用張金張銀的身份大做文章。”
吳東明拍了拍副將的肩膀:“李副將,他們的事情到此為止,剩下就是情報軍要做的了,我們隻管打好仗便可,對了,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東廠的俘虜和建虜呢?”副將立刻稟報道:“東廠那邊有一人傷重不治已經死了,另外一個小個子說什麼也不肯吐露半句,建虜那邊更是嘴硬。”吳東明麵色一變,對於建虜,將你們能用的手段全部都用上,就算是撬也要將關於血滴子的情報給撬出來。而東廠那邊,那個小個子還算有些本事,你不覺得從那個小個子的身上能看到某個人的影子嗎?
副將立刻回答道:“將軍是說戊戌將軍嗎?”吳東明點點頭,“那是個做斥候的好苗子,隻可惜誤入歧途,這樣,就將他交給戊戌,反正現在戊戌是全軍斥候的管代,將這個小個子交給他審問應該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情報。”副將不禁豎起了大拇指,吳東明的安排果然合理,不愧是騎兵大將。思維之縝密,讓人欽佩。副將張嘴剛想拍兩句馬屁,吳東明一把止住了他的話頭道:“嗬嗬,李副將,你就少說兩句,一場惡戰剛剛結束,你不累我還累呢,你看天色已經大亮,你不休息我還需要休息呢。”
“嗬嗬,將軍你看,吳東明這次可是又立功了。”太平府軍部,成康拿著剛剛接到的軍報對劉毅笑眯眯的說道,“哦?看來吳東明的任務完成的不錯?”劉毅有些驚喜的問道。成康點點頭說道:“正是,這一下,這兩個東廠番子徹底為我所用,曹化淳現在就是聾子瞎子,不,比聾子瞎子還要慘,我們想讓他知道什麼,他就得知道什麼,完全沒有辨彆和選擇的餘地,這一次吳東明做的漂亮,隻是苦了他了,所以說黃蓋的苦肉計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用的,至少吳東明為了這次計劃的成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劉毅也接過軍報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當看到吳東明為了苦肉計的成功身受重傷的時候,劉毅的心裡也不好受,自己麾下的這些大將各個都是好漢,可是有時候他也在想,這麼多人都坐在自己建立的新軍這駕不可能回頭的馬車上,並且隨時都有可能有生命危險,這樣做真的值得嗎?拯救大明百姓畢竟隻是一個理想,而眼前的數萬新軍士兵可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難道他們的命就不是命嗎?要犧牲他們來拯救危難中的大明,值還是不值,特彆是這一次還有一名吳東明的親兵戰死,劉毅的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成康故意打岔道:“哦喲,將軍你看看,還有額外收獲,咱們從建虜的戰俘口中得到了關於血滴子的情報,看來吳東明手下人審問還是有些本事,建虜嘴這麼硬都被撬開了,目前為止,血滴子在我們麵前已經沒有秘密了。還有,他們收服了一名東廠的番子,歸到了戊戌的麾下,看來戊戌的斥候營能人異士是更加多了,可以將斥候營擴編為斥候團了,要不然廟小恐怕容不下這麼多神仙。”
劉毅被成康有些詼諧的語氣徹底逗笑,他指著成康說道:“軍師啊軍師,有時候我是真的佩服你,不管在什麼時候你都能如此豁達,莫非你是彌勒佛轉世?”兩人對視一眼,皆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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