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萬步卒直接從三個方向攻擊皇陵。一名營將衝到劉文秀的身邊道:“將軍,大帥不是給了我們幾門佛朗機嗎?為什麼不用炮火直接轟擊?”“你他娘的懂個屁,大帥要的是什麼,大帥要的是裡麵的物件,這可是朱家的祖墳,裡麵奇珍異寶多得是,就算是放在門口的石獅子都值幾十兩銀子,你這混蛋,若是用炮將裡麵的東西打壞了,大帥怪罪下來,誰去承擔這個責任?”劉文秀用手中馬鞭狠狠敲了一下營將氈帽的邊緣道。
營將將氈帽扶正,又道:“可是這樣白白的攻打,弟兄們是不是損失的有點過於慘重了。”劉文秀不屑的說道:“那又怎麼樣,咱們大西軍最不缺的是什麼,不就是那些饑兵,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這些人的人命不值錢,你是自己人,老子說句直白的話,十個饑兵都抵不上皇陵裡麵的一個雕塑,死點人算什麼,整個鳳陽七拚八湊也就兩萬守軍,難道咱們三十萬大軍還拿不下區區兩萬人嗎?就是一人一泡尿也能將鳳陽給淹嘍!”
鳳陽城的四麵城牆朱國正都安排了守將,他親自領兵對陣張獻忠,北邊交給了王平,南邊交給了顏容暄,東邊是付閔,黃玉跟朱國正在一起指揮火器兵種。劉文秀的大軍突擊皇陵,西城這邊也迎來了張獻忠的全力進攻,黃玉指揮的一千火銃兵使用二六式火銃打出了非常不錯的成績,雖然他們所受的訓練跟新軍自然是沒法比,射速也比新軍慢了很多,但是由於火銃質量的加成,還是給張獻忠的兵馬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短短半個時辰的時間,死在炮火和火銃打擊下的大西軍超過五千人,城下屍橫遍野,屍體堆疊在一起,血腥味充滿了整個戰場,張獻忠將兵馬分成了兩部分,前麵五萬饑兵就是用來消耗城上的彈藥的,之後的五萬兵馬才是主力,城頭上不過就是大將軍炮能夠得著後陣,可是實心炮彈的威力有限,對後陣也不過就是打死數百人的影響,前麵的饑兵死的再多張獻忠也不心疼。
又是一波饑兵呼喊著衝了上來,城頭上的火銃還在轟鳴,將衝在前麵的很多人直接打翻在地,雖然這些官兵的射擊準確度不高,無奈饑兵不懂陣法,更不懂戰場上如何隱蔽身形,都是直挺挺站著衝鋒,自然等於是在送人頭,上麵的士兵略加瞄準幾乎就能彈無虛發。撞車也損失不少,城頭上的炮火總是能集中轟擊撞車,城下至少已經出現了二三十台撞車的廢墟。
張獻忠看見前方的戰事陷入膠著,內心有些焦躁,本以為接連攻下了蒙城和懷遠,這部分官兵應該是不堪一擊,可是到了鳳陽卻發現並非如此,守衛鳳陽城的官兵還有點本事,尤其是城上的火銃,張獻忠在千裡鏡裡看得清楚,城頭上的火銃兵跟以前遇到的都不一樣,這些火銃打的又遠,殺傷力又大,並且打起來頗有章法。從戰鬥開始到現在,基本上城頭上火銃的火力就沒有斷過,大明軍隊的火銃張獻忠不是沒有見識過,就算是在大西軍當中也多有配備,可是那些火銃質量參差不齊,打的多了還會炸膛,城頭上的火銃至少已經施放了幾十輪,若是尋常的銃可能都已經炸膛了,但是官兵的火力還是連綿不絕,幸虧是自己人多,若是人少早就被官兵的火銃陣給打崩了。張獻忠打定主意,若是這次能順利拿下鳳陽,一定要將官兵裝備的火銃拿過來看看,究竟是什麼新鮮玩意。
想到這裡張獻忠不再猶豫,有道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用再跟官兵耗時間了,他扭頭對身邊的傳令兵說道:“你立刻飛馬去前麵傳令,就說我張獻忠允諾大家,第一個登上鳳陽城頭者,連升三級,賞銀千兩,砍下守將朱國正,知府顏容暄人頭者,直接封正兵營營將,賞銀五千兩!”“得令!”傳令兵領命而去。
經過大半個時辰的激戰,流賊的兵馬始終沒有能將雲梯搭上城頭,朱國正的心中正要鬆一口氣,看來火銃和火炮配合果然是有奇效,聽黃玉說新軍便是如此作戰,若是今天是新軍來守城,恐怕現在張獻忠的軍隊已經崩潰了。雖然對這種說法半信半疑,但是朱國正知道新軍的戰鬥力肯定比他的兵馬強,讓他們來守鳳陽城,不說能不能將張獻忠的兵馬打崩潰,估計能守住應該是不成問題。眼見大西軍的攻勢放緩,朱國正不禁鬆了一口氣,看來在城堅炮利的情況下,張獻忠此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不過是繼續用人命來填前麵的窟窿罷了。
“黃玉,某觀賊陣,似乎隱隱有了敗相,雙方炮火對射,雖然咱們也死傷了不少人,可是咱們的發炮速度明顯快於他們,火銃更是不用說,你說這些銃都是新軍支援給南直隸軍隊的,果然是犀利無比啊,怪不得新軍能屢次擊敗建虜,若是全麵裝備這些火銃,再加上長期的訓練將精確度和速度提上來,建虜的馬隊在衝鋒的路上恐怕就要損失慘重了。”朱國正對身邊的黃玉說道。黃玉立刻抱拳躬身道:“總兵大人言之有理,末將從太平府調出已有數年,也曾回太平府看過一兩次,現在新軍裝備的火銃比咱們手上的這些還要厲害,據說已經能達到一百五十步的射程,所以更是犀利。隻是新軍戰法精妙,如果不係統的學習,咱們就是有了這些裝備也不過是掌握一個皮毛罷了。”
朱國正點點頭,“此戰若是能擊退獻賊,本將一定要上書陛下,南直隸和鳳陽府各地兵馬應當效仿新軍練。。。哎!本將糊塗了,這一戰就算擊退了獻賊,本將也是個鋃鐺入獄的下場,丟了蒙城和懷遠,將鳳陽府兵馬損失殆儘,本將難辭其咎。”黃玉正要勸解一番,猛然,城下已經略顯頹勢的流賊大軍突然爆發出了驚天的歡呼聲。
隻見數名騎兵在流賊大陣中來回穿梭,他們高舉著令旗大聲呼喊著:“大帥有令,第一個登上鳳陽城頭者,連升三級,賞銀千兩,砍下守將朱國正,知府顏容暄人頭者,直接封正兵營營將,賞銀五千兩!”這一道命令下去產生的效果可是非同小可,這些人將腦袋綁在褲腰帶上過活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自己能更好的生存下去,活的更有尊嚴一些,如今張獻忠這樣允諾大家,擺明了機會就在眼前,有道是富貴險中求,且不說能不能殺死朱國正,隻要能第一個登上城頭,好日子就來了,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比起饑兵來說,可能低級軍官的戰鬥熱情更高,就算是一個十夫長,隻要能連升三級就能直接封為營將,哪怕是饑兵營的營將,也是手握五千重兵的將軍了,三十萬大軍不過六十個營將,這些人就是大西軍權力的核心,誰不想成為這樣的人呢?饑兵們從上到下都瘋狂了,這是怎樣的誘惑,成敗就在此一舉了。一名看起來頗有勇力的十夫長扔掉了頭上的氈帽,脫去了有些礙事的破舊棉甲,將鋼刀提在手上,抄起了一麵戰死士兵手中的盾牌,大呼道:“人死鳥朝天,有卵子的都跟老子上啊,殺官兵!殺官兵!”
有人帶頭,整個饑兵大陣仿佛被注入了強心劑一般,他們一個個眼中放射出惡狼一樣的光芒,布滿了血絲的眼球仿佛要瞪出來一般,迎著城頭上落下的槍林彈雨直接衝殺了起來,扛著雲梯的士兵被打死,身後的戰友立刻撿起雲梯繼續進攻,從火銃射程的第一百步開始,每往前一步都要付出上百人乃至更多人死亡的代價,可是流賊仿佛中了邪一般,不管不顧的就是直挺挺的衝鋒。城下的炮火轟鳴,將城牆打的碎石飛濺,很多站在前麵射擊的官兵火銃手慘叫著捂著臉麵倒下,碎石就像開花彈一般將城頭上的官兵成片放倒。張獻忠將老營兵和正兵營中的弓箭手火銃手一股腦的派出來,將近萬人的隊伍跟在饑兵後麵朝著城頭上放箭放銃,張獻忠不要求他們能打的多準,隻要能把城頭官兵的火器給壓製下去即可。
城下早就提前布置好了鐵蒺藜,可是一點作用也不起,前赴後繼的饑兵的屍體已經將城下的所有空地堆滿,後來者都是在踩著屍體衝鋒,鐵蒺藜根本傷不到他們。
滾木礌石,灰瓶火油,城上是有什麼用什麼,民壯不斷的搬運物資上城。為了抵禦流賊的攻擊,朱國正在西城布置了上萬守軍,可是在流賊的攻擊下,這點兵力仍然顯得有些杯水車薪。朱國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接近城池,一名百戶前來稟報:“大帥!大帥!咱們的炮,咱們的炮再打就要炸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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