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從水圖上看,前麵不遠就要到襄陽了,咱們已經在漢江上航行了十餘天了,您看要不要從襄陽水門進入,讓弟兄們上岸稍作休整?”一艘正在江麵上飛速航行的趕繒船船頭,一名穿著水師陸戰隊板甲的總旗官正在躬身詢問身邊一員大將。這名大將不是彆人,正是漕運艦隊統領張智,一個月前,劉毅成為了武威侯,中軍都督府右都督,提領江南十府,而手下的將軍們也是水漲船高,每個人的官職都有了提升,像是張智,本來是千總的張智,現在已經是四品指揮僉事,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將軍了,至於劉毅手下的幾員大將,吳東明,晉軍,陳寶王浩等人更是獲得了指揮同知或者是指揮使的高位,一個個搖身一變都成了朝廷的二品三品大員,就連他們麾下的各級將官也全部升了一級,比如李福和馬精良,雖然他們在新軍之中是團長,但是他們本身在朝廷的官職還隻是百戶,因為新軍的編製擴大,所以一般都是低配高用,但是現在李福和馬精良終於也領到了五品千總的告身,成為了真正的千總。
聽了手下人的話,正在船頭負手看著江麵的張智被打斷了思緒,他扭過頭來對總旗官說道:“不,咱們不在襄陽停留,本將知道將士們已經非常疲累,但是我們不能耽誤時間,晚一步都有可能會有變數,要知道咱們做的是絕密的事情,雖然咱們打著中軍都督府的旗號,但是我們的行蹤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讓將士們在襄陽上岸,萬一有人在岸上的酒肆客棧說漏了嘴,對新軍將會有很大的負麵影響,作為漕運水師,咱們任重而道遠啊。”張智擺了擺手,拒絕了屬下的提議,總旗不再言語,重重抱拳表示領命。這是一支由三十艘趕繒船組成的快速艦隊,在一個月以前劉毅回到太平府之後領命出發,他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按照李定國提供的情報立刻奔赴丹江口,打撈張獻忠的沉銀,全部用趕繒船是因為漢江流域的水流量比不上長江,河麵的寬度和深度都比長江小很多,如果用大船,雖然裝載能力有所提升,但是會有擱淺的風險,而趕繒船不大不小,速度又快,非常適合執行這一次的任務,劉毅放心不下,所以讓張智親自帶隊,三十艘趕繒船組成一支特彆的隊伍,立刻逆流而上,直奔丹江口。
這支艦隊當中有不少水師陸戰隊的成員,這些人長期接受登陸訓練,水性本來就好的陸戰隊士兵在強大的訓練之後更是練就了一身的本事,打撈沉銀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水性極好的士兵沉到江中去摸索,並且找到沉銀的位置之後還不行,還需要將繩索綁在沉銀的箱子上,再用船上的鉸鏈將沉銀打撈上來。為了這項工程,青弋軍也做了不少準備,首先,即便是水性再好的人,在水下也不可能長時間憋氣,並且水下還有那麼多的工作需要完成,不過解決這個問題非常簡單,隻需要在船上接一根管子下水,讓潛水員含在嘴裡,用人力風扇不斷將空氣吹進管子裡讓他們可以呼吸到氧氣就可以了,當然,現在是大明,這種裝備還非常原始,隻能保證他們在水下待上較短的時間,但是對於打撈沉銀來說應該是夠了,因為張獻忠也不是傻子,他們當時在沉銀的時候肯定也考慮到了日後打撈的因素,所以不可能將金銀財寶放在丹江口的最深處,那樣的話就沒有人能打撈上來了。
這對於張智來說無異於降低了難度,首先丹江口雖然大,但是趕繒船可以分成三十個隊伍沿著可能存在沉銀的地點進行,不用擔心會有什麼江麵的匪賊前來打劫,趕繒船的火力配備足以應對江麵上出現的任何情況,其次,這種也不是漫無目的的,而是沿著丹陽口深水區和淺水區的交界地點進行即可,張獻忠既不可能將銀子放在深水區無法打撈,也不會放在淺水區被彆人輕易發現,所以沉銀一定是在一個不淺不深,既便於隱藏,又便於打撈的地方,比如水下的涵洞就很有可能,這些靠近岸邊的涵洞正好處在一個不淺不深的位置上,所以張智打算著重對這些涵洞進行。
現在打撈沉銀如果說還有什麼難點的話就是水下能見度的問題,因為現在並沒有在水下可以使用的手電筒,所以如果是夜裡潛水,基本上就是兩眼一抹黑,如果他們要打撈,必須放在白天進行,好在丹江口的水質還是不錯的,江水非常清澈,白天在沒有其他問題的情況下,基本上可以望見十步遠的水下情況,這對打撈非常有利,並且現在還沒到漲水期,江裡的水紋條件也不錯。張智決定就在白天展開打撈,晚上將士們充分休息保持體力,每日下水的人按照批次分組,半個時辰就換一撥人,最大化的調整將士們的水下狀態。
既然他們不在襄陽停留,行軍效率無疑大增,過了襄陽就是穀城縣,穀城縣的北麵就是丹江口了,將士們都隱隱有些興奮,此次出行的任務張智已經告訴了大家,如果按照大明軍隊的一般習慣,任務一般在最後時刻才會下達,但是一方麵,青弋軍的將士戰鬥素養很高,保密意識也很強,張智相信手下的這些弟兄們,所以大大方方告知,並且,這些士兵想要泄密也很難,江上不比陸上,趕繒船也不大,就這麼多人,誰要是不見了,船上的人第一時間就能發現,何況江麵上前不拔村後不著店的,要想在漢江中心遊到江岸也需要不少時間,有這個反應時間叛徒早就被抓獲了。當然,最重要的是,青弋軍的水師本身就是選拔出來的精英,加上戰爭的洗禮,他們都已經對新軍和新軍的理念產生了無比的認同,誰也不會乾出背叛的事情來。
“將軍,馬上就要到達丹江口,方才瞭望哨發現咱們經過襄陽的時候有衛所軍的人在岸邊跟蹤咱們。”總旗走到張智身邊說道。張智所在的趕繒船是整個艦隊的旗艦,按照趕繒船的編製,每一個趕繒船的兵力都是一個總旗,所以艦長自然也是總旗編製,為了起到迷惑敵軍的作用,水師在出戰之前一般會隨機選定旗艦,也就是說水師長官沒有固定的旗艦,長官在哪艘戰艦上,哪艘戰艦就是旗艦,這也是新軍打破常規的做法,並不像其他的大明水師那樣,最大最長的那艘就是旗艦,也許在新軍的混編艦隊當中,旗艦可能並不是最大的那艘船,當然,用大船做旗艦的好處顯而易見,站得高看得遠,主將可以對戰場形勢了如指掌,不過這一次,三十艘船都是趕繒船,沒有大小之分,張智便是隨機選擇的戰船。
張智點了點頭,顯然他也已經發現了,因為他們的艦隊在漢江上實在是太過顯眼,趕繒船這種戰艦本身就沒有在內地裝備過,襄陽守軍看到沒有見過的戰船派兵查探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當然,他們的艦隊懸掛著中軍都督府的旗幟,即便是襄陽守軍感到奇怪,恐怕也無法上前確認,隻能遠遠的派出騎兵在岸邊追蹤。
“不用去管他們,咱們不可能在江麵上隱身,一路過來不是沒有官兵發現我們,大家都是大明的軍人,他們不會對咱們怎麼樣。”張智擺擺手說道。“師傅,瞧見那些岸上的騎兵了嗎?就跟蒼蠅一樣黏著咱們不放,要不然我乾他一炮怎麼樣。”旗艦的右舷,一名年輕炮手對身邊的老兵說道。嘣的一聲,他的頭盔被老兵重重的拍了一下。“我說,口香糖不想吃了是不是,你小子一天天的想什麼呢?哦,以為滅了張獻忠這幫不禁打的,自己就天下無敵了?屁股就翹上天了?我看你是記吃不記打,哪天咱們出海,給你領教領教海上敵人的厲害。”說話的兩人不是彆人,正是小李和他的師傅,上次在長江上作戰,江麵艦隊通力合作給了張獻忠的船隊當頭一棒,老兵也如願以償變成總旗的官身,張智答應他,這次沉銀的任務結束就立刻將新出廠的趕繒船給他,讓他當艦長,所以老兵現在說話也隱隱有了艦長的氣勢了,小李被老兵一頓訓,紅著臉低下了頭不再說話,老兵笑著指著他道:“臭小子心裡還不服氣是不,得,典型的不見棺材不掉淚,等師傅成為了艦長,把你調過來,我給上麵說說,讓你當個代理小旗,你經過了戰鬥,也算是老兵了,後麵招的新兵蛋子就讓你帶,咱們總會有出海作戰的機會,不瞞你說,水師已經有傳聞了,吳淞口要建大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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