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思政殿,眾人分賓主落座,早已經有宮女端來了上好的點心和茶水,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先上點東西墊墊肚子,甲午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不過是一些很尋常的糕點而已,若是放在百姓家也算是不錯,但是放在國王這裡可能有些寒酸了,不過甲午隨即明白過來,這裡畢竟是高麗,條件不可能比得上大明,排場也不可能跟崇禎相比,當然這裡的條件跟南直隸相比就更是天上地下,新軍治下生產力已經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各行各業如雨後春筍一般興起,除了農民之外,目前很多農產品也開始向工坊的方向集中,以村子為單位包乾包產,事實上每一個村民已經變成了工坊的工人,例如養雞場集中養殖,農民們在裡麵做工,領取工資,有實力的人可以入股可以分紅,這樣就帶動了整個村子的養雞積極性,類似的事情在南直隸層出不窮,所以現在新軍治下的人民生活物資是越來越豐富,往年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吃到的雞鴨魚肉現在也進入了尋常百姓家的餐桌,平時若是想解解饞,百姓們也有這個經濟能力進行購買。
當然,甲午的情商不可能這麼低,當麵說出高麗國寒酸的話來。李倧端起茶杯,對甲午說道:“我國備受金國欺淩,如今金國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起兵南侵,野人首領皇太極簡直是喪心病狂,奈何我國國小民寡,無力抵抗,若不是天兵及時趕到,寡人如何自處啊,來,諸位,我們以茶代酒,先敬天兵大將一杯。”李倧舉杯,雖然眾人是一肚子問題,也隻能先壓下,端起杯子站起身來對甲午道:“我等敬大將軍。”甲午也是起身道:“高麗國自建國以來便是大明屬國,屬國有難我等又豈能見死不救,多謝諸位了。”甲午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李倧和大臣們也是如此。李倧接著道:“嗬嗬,大將軍想必是好酒量,不急,待會飲宴,寡人定會陪大將軍豪飲幾杯。”甲午抱拳道:“如此,多謝國王美意了,不過在下還不是大將軍,不過是一名偏將罷了,真正的大將軍是我們的都督才對,如果有機會國王能見到我們都督,定會為都督的氣勢所折服。”李倧若有所思,統領如此精銳兵馬的人竟然這麼謙虛,實屬難得,並且還對他們的什麼都督推崇備至,大明果然是地大物博人才輩出,這等角色在大明竟然排不上號,放在高麗說不定都能當個全國兵馬大元帥了。李倧迎合道:“是是是,寡人雖然沒見過甲午將軍的上級,但想必也是英雄豪傑,寡人神往,神往啊。”眾人在一片附和聲中重新落座,崔鳴吉正要起身發問,甲午卻搶先說話了,“我知道諸位現在肯定有尋多問題想要問本將,本將就先自報家門來答疑解惑。”
眾人一聽,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甲午放下茶杯道:“事出匆忙,陛下隻來得及給我們傳遞鴿信口諭,所以並無聖旨,這一點還請國王殿下諒解。”“這。。。”李倧一愣,竟然沒有聖旨隻有口諭?照理說出兵國外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沒有聖旨不太可能,況且這聖旨也不是給出征部隊的,而是要交給高麗國王的,沒有書麵文件,大明朝廷應該不會做這麼不靠譜的事情。何況大明和高麗之間不是沒有通信渠道,如果真的來不及給聖旨,可以告訴鴻臚寺的高麗使節,讓他們發鴿信來通知一下高麗朝廷總是可以的。甲午見李倧和眾人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知道他們心中有所懷疑,不過甲午是無所謂,能解釋一下已經是很不錯了,若是劉毅自己在此,恐怕是連解釋的必要都沒有,倒是可以直接問問李倧,你是願意讓大明的軍隊協助抵禦金兵,還是願意做亡國奴。隻這一個問題肯定就能讓李倧偃旗息鼓。甲午清了清嗓子道:“本將知道諸位心中肯定有疑慮,但是這也是事出有因,大明朝廷為什麼不事先通知高麗,其實道理跟我在釜山登陸之後一路秘密行進是一樣的,說句讓諸位心中不快的話,高麗國內金國的細作恐怕不在少數,若是我們暴露行蹤被金兵得知,那麼後果會怎麼樣難道諸位心中沒個數嗎?”
甲午一席話讓李倧和大臣們漲紅了臉,這個臉實在是丟的太大了,這位天兵大將說話怎的如此不留情麵,這不就等於將高麗國內的醜事給揭開了嗎。其實大家心裡清楚,他說的話肯定是正確的,高麗國內不僅有金國的細作,還有不少倭寇細作,總是有那些沒骨氣的高麗人願意為了幾兩銀子出賣自己的人格。並且實踐已經證明在壬辰倭亂的時候帶路黨層出不窮,這次金兵推進如此神速,估計也少不了帶路黨的功勞。甲午這麼說等於是不太相信高麗人,但是他是天兵大將,眾人也不好出言駁斥。甲午笑笑道:“所以這一次朝廷也是有考慮的,我們至少應該保證王京和國王的安全,當然,我所說的細作其實在哪個國家都會出現,即便是你們的駐京使節前去覲見皇帝陛下,恐怕皇帝也不會告訴他們大明已經派出一支精銳部隊進入了高麗,一切都是秘密行動,為的就是能給金兵重創,讓他們飲恨漢江。”甲午這麼一說等於是將各個環節可能出現的疏漏給堵死了,等到高麗反應過來向崇禎和朝廷求證這件事情的時候青弋軍應該已經把活給乾完了,根據甲午等人的估算,金兵現在跟王京的直線距離應該不超過一天的路程,如果開城的守軍不能堅決抵抗,可能下午他們的軍隊就會抵達王京,即便是開城守軍抵抗,淪陷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少則明天,多則後天,他們一定會來王京,自己最多還剩下一天的準備時間。
李倧被甲午給摁住了話頭,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應該如何說,從甲午的話來看好像是沒有什麼疏漏,明國接到了金兵即將南征的情報,然後皇帝秘密調集了一支部隊前往高麗攔截金兵,隻不過為了保證行動的機密性,皇帝和朝廷沒有下發聖旨和任何紙質命令,隻是通過口頭的方式進行傳達,就算是自己讓鴻臚寺的高麗使節前去問估計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而這些明軍登陸之後一路也是秘密前進,直到到了王京才顯露真身,李倧已經大致見識了一下明軍的裝備,這樣的強軍放在高麗是不可想象的,並且他們還是守城,這樣一來恐怕金兵在王京討不到便宜。嗯,不錯,事情的輪廓應該就是這樣的。崔鳴吉和金尚憲等人雖然基本上也和李倧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可是他們心中還是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總覺得這次明軍的行動太過詭異,跟壬辰倭亂時高調援助高麗比起來格格不入。雖然他們保留自己的意見,但是還好,沒有人去往更壞的方麵想,畢竟大明和高麗是在一條戰線上的,如果說大明要出兵滅亡高麗,這怎麼也說不通,況且即便是金兵南征還出動了數萬人馬,還包含了大量騎兵,明軍光是靠一萬多步兵就想解決問題恐怕有些異想天開了。
既然打消了疑慮,李倧的心情變得更好了起來,“敢問將軍,這次領兵前來明軍的布置如何?”甲午猶豫了一下,按理說自己的防禦方案不想讓高麗人知道,但是這又不太可能,畢竟現在自己在人家的地盤上,想將李倧他們完全排除在外是不可能的。甲午道:“我軍乘船從海上過來,因為海上環境惡劣,且行船顛簸,所以不能有大量馬匹隨行,也就不能組建強大騎兵,所以隻能采取守勢,王京城牆在高麗諸城中算是高大,我此次共帶來一萬兩千兵馬,且有李政將軍率領兩千釜山守軍精銳隨行,本將計劃將兵馬一分為二,一部固守王京,一部在王京城外找一個製高點進行防禦,互為犄角之勢,一旦金兵來攻,必定要分兵,且城外製高點必須要能控製住城牆防線,炮火一定要覆蓋金兵的攻擊範圍,這樣才能形成聯合防線。我相信金兵一定會在我們的防線上碰的頭破血流。”
李倧是不太懂軍事的,但是金尚憲懂,並且他還曾經指揮過邊軍跟金兵打過仗,有道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甲午的布置從地圖上看應該說很科學,金尚憲內心忍不住讚歎,不愧是天兵,一下就說到了防禦王京的重點。金尚憲立刻起身道:“殿下,大將軍,小臣有個建議,不知道天兵還有沒有時間勘察城外地形,如果沒有,倒是可以直接利用南漢山城,南漢山城就是城外的最佳製高點,這就是現成的堡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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