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耳朵當然沒有問題，兩人也確實沒有聽錯，這聲音就是炮聲，熱蘭遮城北部的海麵上正在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海戰。參戰的一方自然是荷蘭東印度公司艦隊，另一方不是彆人，正是前來驅逐荷蘭人的新軍艦隊，因為鹿耳門地理環境的限製加上今天的天氣良好能見度很好，新軍艦隊要想達成進攻的突然性幾乎是不可能的，對方的哨兵隻要不是在打盹，在很遠的距離上就能發現一支龐大的艦隊正在靠近，吳東明和張智商議之後決定放棄偷襲的想法，直接正麵進攻，利用數量優勢快速擊潰敵軍，然後搶灘登陸，不給守軍過多的反應時間。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艦隊說起來非常強大，但實際上停留在台灣南部的艦隻總數才二三十艘，主要是圍繞著東方號、阿姆斯特丹號、荷蘭號等幾艘巨艦的聯合艦隊，這幾艘巨艦是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台灣的王牌，也是這麼多次海戰能立於不敗之地的強有力的保證，他們的船隻就像是華夏的艨艟巨艦，分為三層，每一層都設置了炮口，全艦的火炮數量比新軍艦隊的洋船裝備的還要多，達到了足足五十門各式火炮，火力可以說非常強大，而鳥船的火炮隻有十幾門，好在張智他們的鳥船數量夠多，且火炮的質量比這些荷蘭人隻好不差，因為新鑄炮法的緣故，新軍的艦載大將軍炮射程要比荷蘭人遠一百步，不要小看這一百步，那就是一段死亡距離，讓荷蘭人徹底感受到什麼叫毛骨悚然的死亡距離。
有道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既然大都督命令不惜代價消滅這些荷蘭人，張智也就沒必要跟他們客氣了，在距離荷蘭艦隊數裡的地方他們便立刻將船身橫置，一側的舷炮搶先發動了進攻。轟轟轟，海麵上煙霧彌漫，無論是趕繒船還是鳥船都在大將軍炮發射時巨大的後坐力下被橫向後移，數百顆熾熱的實心彈帶著青弋軍水師將士高昂的戰意飛向了荷蘭艦隊。荷蘭人懵了，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一向都是他們搶先發動攻擊，因為他們的火炮質量過硬，完全可以進行遠程打擊，很多海盜還沒有進入自身火炮的攻擊距離就已經被荷蘭艦隊的炮火覆蓋，可是這一次顯然他們碰到的不是一般的海盜。起初，艦隊長官還感到非常好笑，他甚至說道：“瘋子！這些海盜都是瘋子，這麼遠的距離上他們以為能打到我們的。。。”話還沒有說完，轟隆轟隆的巨響不斷發出，排在荷蘭艦隊前方的幾艘小型戰艦竟然被對方的炮彈直接擊中，有兩艘艦隻被直接打的解體，上麵的水手連跳水的機會都沒有，這些東印度公司的水手也是來自四麵八方，什麼膚色的人都有，而且這些艦隊並不是長期停駐在台灣，隻是不斷在南海進行遊弋巡邏，隻不過這段時間在台灣罷了，正好被新軍的艦隊遇到。
荷蘭軍隊的指揮官傻眼了，他甚至懷疑自己的測距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對方不是應該還沒進入自己艦炮的射程嗎？難道他們的艦炮射程已經超過了荷蘭艦隊？不可能啊，艦隊指揮官是一位五十多歲經驗豐富的老水手，在這麼多年的航海經驗中，他還沒有遇到過比荷蘭東印度公司強大的艦隊，他的意識裡根本不相信還有人的炮火能比他們裝備的重炮更加先進。他立刻吼道：“測距手！你的距離測算是不是有問題！”測距手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這不可能，對方的火炮射程竟然超過了他們，他顫抖著回答道：“將軍閣下，沒有，絕對沒有，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艦長如墜深窟，他感到脊背發涼，如果測距手沒有問題的話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他非常不願意承認的可能，對方的火炮性能超過了他們，一直都是荷蘭艦隊壓著彆人打，現在對方的艦隊要壓著自己打，這讓他怎麼能接受，最重要的是現在他無法做出決斷，到底是前進還是撤退，如果前進，那麼就要繼續抵近到自己炮火的射程，還要向前幾百米，這段距離就是要頂著對方的炮火前進。
不過顯然，張智並不想給這些荷蘭人反應的時間，“左舷裝填，換炮！”不管是鳥船還是趕繒船，裝備的火炮基本上都是甲板炮，甲板炮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在甲板上由士兵推動進行互換，不需要調轉船身，顯然新軍水師的訓練一直都偏向這個方向，張智直接命令換炮，也就是左舷火炮退下裝填，右舷的炮手將已經裝填完畢的右舷火炮直接推到左舷的射擊孔，這就變成了海上二段擊，可以保持炮兵火力的連續性。此刻荷蘭艦隊艦長終於下定了決心，如果一仗不打就這樣撤退根本不是他的風格，也會讓他成為笑柄，失去艦長的榮譽，再者，他的艦隊主力，也就是六艘巨艦還沒有受到打擊，自己隻要能衝進射程內，完全可以跟他們對射，到時候鹿死誰手還無人知曉。自己先用小船頂在前麵，再吸收對方的一輪炮火，就應該可以拖延到抵近的時間了。他不曾想到，這支完全陌生的艦隊竟然還有換炮的打法。熱蘭遮城的城牆上，揆一拿出千裡鏡，密切注視著海麵上的動向，他也是同樣震驚，對方的艦隊竟然搶先開火，真是始料未及。而更讓人驚訝的還在後麵，荷蘭艦隊在挺進的途中發現對方並沒有進行轉向，這讓所有人都疑惑不解，難道他們隻準備用一側艦炮射擊？未等他們反應過來，轟轟轟，劇烈的炮聲再次打響，兩輪火炮之間相隔的時間很短暫，以至於荷蘭艦隊才前進了幾十米就遭到了二次攻擊。爆炸、燃燒、更大的爆炸、更加猛烈的燃燒，鹿耳門海域仿佛變成了地獄一般，火焰充斥著戰場，還有滾滾黑煙和水兵的呼救聲，一些僥幸跳水未死的水兵在水麵上伸出雙手大聲呼救著，可是在這種緊張的戰況下不會有人停下來去拯救他們。
“繼續開炮，保持節奏，推橫舵，抬高炮口，打後麵的巨艦，火銃手準備，壓製射擊！”張智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所有的新軍戰艦將船帆橫過來，借助著風力以橫向的姿勢緩慢向荷蘭艦隊接近，同時甲板上的炮手繼續忙碌著填充彈藥，所有的火銃手也做好了準備，在這種海戰中，很有可能會出現雙方艦隻近戰的場麵，但是新軍水師可沒打算跟對方打接舷戰，他們完全可以利用手中火銃的優勢對敵人進行壓製性打擊。轟轟轟，火炮不斷轟鳴，開弓沒有回頭箭，荷蘭艦隊此刻即便是撤出戰場也會蒙受巨大損失，還不如跟敵人拚一拚，可是這一拚導致的結果就是他們足足挨了對方四輪火炮，前方的戰艦幾乎被打空，幾艘巨艦也不同程度受損，荷蘭艦長下令道：“準備交火！”荷蘭艦隊的火炮終於開始怒吼，雙方水麵艦隊隨即進行了炮戰，但是僅僅打了一輪，荷蘭艦隊就發現他們完全處於劣勢當中，對方單艦的火力雖然不如他們，但是數量眾多，完全是壓製性優勢，自己一麵的火炮隻有二十五門，六艘齊射也隻有一百五十門，且同時隻能瞄準幾個目標，完全不能對敵人其他的艦隻實施壓製。海麵上幾乎就是群狼圍攻猛虎的局麵。
“換開花彈！急促射！放！”荷蘭人的火炮射擊技術也不是蓋的，在射程範圍內他們的火炮也是又準又狠，有好幾艘新軍的艦隻也被打殘，不過暫時還沒有沉沒，張智咬著牙果斷下令全軍更換炮彈，他要用開花彈一招製敵，其實對於張智來說，自從新軍水師建立以來，基本上碰到的對手都非常弱小，己方完全具備壓倒性優勢，但是這些荷蘭人，雖然艦隻的數量不多，但是他們敢打敢戰，已經給新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如果這種情況繼續持續下去，雖然他們能贏，但是也會損失不少精銳戰士，尤其是鳥船和趕繒船的肚子裡還有教導師的步兵，這些精英還沒上岸就葬身魚腹無疑是對新軍軍力巨大的浪費。張智這才下令全部使用開花彈，他對新軍的開花彈有信心，一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果然，當新軍的開花彈射出之後，張智想要的效果就來了，一發開花彈在較近的距離上直接打穿了東方號的甲板，炮彈骨碌碌的滾到了船艙中，下一刻便自然引爆，好巧不巧的是，炮彈爆炸的位置正好是船艙火炮發射藥的存放地，火藥的殉爆震耳欲聾，就像是地震一般，東方號瞬間被炸上了天，衝擊波震得旁邊幾艘巨艦上的士兵站立不住，摔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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