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久旱逢甘霖,久旱逢甘霖啊!”西安城下,一個穿著大紅官服的人撇開後麵的文武官員,興奮地上前拉住了一名站在戰馬邊,穿著一身鱗甲的將領的手。將領抱拳道:“不敢勞動大人,下官來遲,還請大人恕罪。”“哎呀呀,建鬥,你這麼說就見外了,何罪之有,何罪之有啊!”紅袍官員笑道。身後又有一名穿著鎧甲的將領上前,抱拳道:“巡撫大人神兵天降,將流賊打的落花流水,壯我軍威同時大大緩解了陝西目前的局麵,相信流賊在短時間內要舔舐傷口,積聚力量,暫時無法發動大規模的攻勢了。”“嗬嗬,白穀兄說的是,可是他們不動了,咱們卻不能不動,還是要尋機找到並殲滅對方的主力,就算不能殲滅主力,還是要削弱他們的力量,不能讓他們肆無忌憚的在陝西作亂。”
說話的幾人不是彆人,穿紅袍的官員不是楊嗣昌還能是誰,而身後跟著的武將其實是穿著鎧甲的孫傳庭,同樣武將打扮的人正是率領天雄軍趕到西安府的盧象升。那日在三原殲滅了流賊的後軍之後,盧象升立刻吩咐部下打掃戰場,將流賊的裝備摧毀並將所有的俘虜集中之後,根據戰後製定的方案他將率領天雄軍押送俘虜前往西安城。盧象升事先已經派了塘馬去西安城稟報,傅宗龍已死,目前陝西的最高長官還是楊嗣昌,盧象升於情於理都要先跟他說一聲。在西安城內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楊嗣昌就像是瀕死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在聽說盧象升的軍隊秘密進入陝西,並且一戰就殲滅了李自成的後軍,燒毀他們的全部輜重還殺傷俘虜了對方五萬兵馬之後,楊嗣昌差點要興奮地跳起來,天啊,竟然一口氣吃掉了五萬流賊,這可是自從闖賊作亂以來,官兵從來沒有取得過的大勝啊。楊嗣昌在府衙中高興的來回踱步,一邊搓手一邊派人將孫傳庭請來,孫傳庭一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精神一振,沒想到遼東調過來的兵馬竟然如此強大,一上來就取得了如此戰績。不過他雖然對盧象升的人品有所耳聞,他應該不會在戰績上弄虛作假,但是孫傳庭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勝利肯定是勝利了,要說一口氣吃掉五萬人,恐怕有些言過其實了,官兵什麼時候有這麼強大的作戰能力了?要知道,擊潰和殲滅完全是不一樣的概念,依照流賊的流動性,如果是擊潰五萬人,也許三五天之後,在陝西的某個地方,李自成又能重新聚集起數萬人的力量,但是殲滅那就意味著這些士兵已經被消滅並根除,再也不會對他們構成任何威脅。
塘馬不僅稟報了這個消息,並且告訴楊嗣昌和孫傳庭,盧象升已經帶著少量騎兵先行來西安城參見楊嗣昌,剩下的大軍押送著俘虜跟在後麵,畢竟天雄軍大部分還是步兵,在押送俘虜的情況下,行軍速度並不快,盧象升怕楊嗣昌等人等急了,這才先行而來。楊嗣昌便立刻帶著孫傳庭還有西安城內的文官武將出城迎接,並且吩咐下麵人做好勞軍的準備,好在天雄軍隻有一萬餘人,一萬多人對於偌大的西安城來說還算不上有太大的壓力。這便出現了開頭的一幕,盧象升翻身下馬參見楊嗣昌,楊嗣昌雖然跟盧象升沒打過交道,但是依然非常親切的拉著盧象升的手,仿佛兩人已經相識多年一般。楊嗣昌這麼做一方麵是顯得他親切,另一方麵也確實是感謝盧象升,最起碼給他解了燃眉之急,經此一役,李自成怕是要心疼半天,西安城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是絕對安全了。可盧象升卻不能不識禮數,雖然楊嗣昌如此,他還是堅持要單膝跪地參見。“大人,下官身穿甲胄,不便行文官禮節,便用武將禮代替,參見大人。”盧象升說著就要跪下。楊嗣昌卻一把托住了他,麵上假裝不快道:“唉!此言差矣,建鬥乃是大功臣,老夫不過是戴罪之身,建鬥何須多禮,快快請起,這樣老夫可是心中不悅啊。”見楊嗣昌這麼說,盧象升隻能順勢站起來,楊嗣昌這才笑著拍拍盧象升的肩膀道:“不錯,建鬥年輕有為,前程似錦啊。”盧象升今年不過三十七歲,在五旬的楊嗣昌麵前確實是一個年輕人。
而孫傳庭的目光卻沒有聚焦在盧象升的身上,他跟盧象升是平級,見麵之後雙方隻要互相行禮便可,而且孫傳庭是個比較純粹的人,他對盧象升身後的衛士好像更加感興趣,因為這些衛士的裝備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吸引了孫傳庭的注意,雖然盧象升預先來見楊嗣昌隻帶了一個騎兵連的衛士,可是就這一百多人往那裡一站的氣勢卻不輸千軍萬馬,而且這些騎兵身上的裝備好像太過於精良了,最起碼孫傳庭在這麼多年的為官生涯中是沒有見過裝備如此精良的士兵,即便是邊軍將領的家丁隊伍也不可能像盧象升的衛隊擁有這麼豪華的裝備,孫傳庭說是文官,其實這麼多年打仗的經曆早就將他鍛煉成了一個武將,連思維方式都有些向武將靠攏,看見精良的裝備,眼睛就挪不開了。孫傳庭忽然開口問道:“建鬥,冒昧地問一下,這是你的督標營?”盧象升一愣,看見孫傳庭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身後,這才恍然大悟,他笑道:“白穀兄,正是,不過這隻是一部分,我的督標營有六百人,各個都是以一敵百的勇士。”孫傳庭又問道:“你是說你有六百個打扮成這樣的軍士?人人都是如此精銳?”盧象升點點頭道:“正是如此。”孫傳庭忽然搖頭道:“哎!朝廷每年的遼餉果然是名不虛傳,這根本就是用銀子堆起來的隊伍,怪不得能無往不利跟建虜對戰,我們陝西要是有這樣的精兵,李自成又算個什麼。”盧象升擺擺手道:“嗬嗬,白穀兄可不要誤會,這些士兵確切來說也不是我的麾下,而是一個朋友借了數百兵馬給我充當督標營。”
盧象升說完,便驚覺失言,他不應該將這件事情當著楊嗣昌和孫傳庭的麵說出來,隻是因為洪承疇經常在盧象升麵前說孫傳庭如何如何好,在盧象升心中早就已經對孫傳庭有了良好的評價,所以孫傳庭問起來盧象升便下意識地進行了回答,可是說完了他才有些後悔,這事情不應該說出來的,尤其是楊嗣昌在場,他可是朝廷的高級彆官員,自己雖然跟劉毅關係好,可是一旦有風言風語傳到朝廷和聖上的耳朵裡,對自己、對天雄軍、對青弋軍都不是一件好事,自己的得失事小,要是連累了天雄軍將士和劉毅,那自己可是罪過大了。果然,盧象升的話音剛落,孫傳庭和楊嗣昌的臉上便同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特彆是楊嗣昌,要知道朝廷體製下的各個軍頭一般都熱衷於保存自己的實力,方才自己還沒有注意盧象升身後的衛隊,也是經過孫傳庭的提醒之後他才想起來看一眼,果然是精銳異常,可是這樣精銳的部隊竟然是彆人借給盧象升的,這怎麼可能,誰會願意把這麼精銳的部隊借出去給彆人?要知道楊嗣昌也是知兵事之人,從這些軍隊的精良程度來看,說他們以一敵百可能有點誇張,可是以一敵十沒有問題,這樣的兵馬人家願意給盧象升當督標營?
孫傳庭更是直接,他立刻開口問道:“建鬥,是誰願意把如此精銳的隊伍借給你當督標營?”盧象升略顯尷尬,他咳嗽一聲道:“咳咳,這裡麵的事情說來話長了,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這樣,二位大人,天雄軍的大部隊就在後麵,這次我們俘虜了李自成兩萬多人,這兩萬多人我就全部交給楊大人,楊大人看如何處置的好?”盧象升有意岔開話題,楊嗣昌心中便已經會意,恐怕這軍隊的來曆不一般,既然盧象升現在不願意說,那就等晚上吃酒的時候或者是其他什麼時候再追問一番,這件事情一定要弄清楚,天雄軍遠在遼東,照理說關外的軍隊應該就是他們最強了,竟然還有人願意借兵給他,這還不算,還出借這麼精良的兵馬,背後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孫傳庭也是不再說話,而是點點頭道:“俘虜了兩萬多人,果然是了不得的大勝。好,好啊。”
楊嗣昌拍拍手說道:“好了,咱們也不要在這城門口乾杵著了,今天老夫帶領西安城內的官員來迎接建鬥,一來是為建鬥接風,二來也是為了慶賀天雄軍大勝,這樣,老夫在城內略備薄酒,為建鬥和將士們接風洗塵,咱們就先進城,建鬥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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