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屏住了呼吸，果然，科學原理是相通的，按理說，加特林這種火器要在兩百年後才能被發明出來，劉毅在後世的時候不是沒有參觀過軍事博物館，對原始的加特林外貌還是非常熟悉的，方以智造出來的這一台不能說跟兩百年後的加特林一模一樣，但也八九不離十，基本上是按照後世的原理造出來的。劉毅不禁感歎，大明時期已經湧現出了這樣多的科學家，特彆是明代江南風氣開放，不管是西洋文化，還是資本主義萌芽都在不斷衝擊著華夏人的內心，若不是滿清誤我華夏幾百年，我華夏在後世還怎麼會被西方諸國死死壓製，經曆了百年屈辱史。華夏並非無人，隻是被曆史的長河埋沒了而已，可現在，他劉毅重生在大明，就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科技大爆炸應當發生在人傑地靈的華夏大地上才對。
“檢查完畢，狀態良好！”兩名助手起身，站在了方以智的身邊，其中一人舉起了紅色的小令旗，這是軍隊做戰前的規定動作，不管是火炮還是方以智的連射火銃，都要在射擊前進行檢查，所以方以智依舊按照軍隊的步驟，命令兩名助手進行了檢查。方以智深吸了一口氣，半蹲身子，將連射火銃的標準豎了起來，小心翼翼調整到一百多步的位置上，跟前麵的準星還有目標大致成三點一線的狀態，事實上這種大殺器是對敵軍的麵進行打擊，並不是點對點打擊，所以標尺這東西，隻要有個大概就行了，覆蓋射擊對於精度的要求並不高，方以智現在最擔心的問題就是卡殼，畢竟他是第一次在大校場上試驗，一個彈夾大約隻能裝六十發彈藥，他準備了十個彈夾，今天要全部打光，隻要有一個彈夾卡殼，今天的試驗就算失敗了，至少在這麼多人麵前，方以智丟不起那個人。
他擦了擦手上的汗液，握住了手柄，像是給自己打氣一般，大喊一聲：“射擊！”手柄被方以智轉了起來，雖然他看不見撞針，可是從手柄上傳回來的力道可以讓他清晰感受到，撞針正在依次朝著銃管內部運動，他用眼角的餘光，看見了彈夾上的可視孔內，彈藥往下沉了一格，這說明彈夾已經開始供彈了。砰砰砰砰，火舌從連射火銃的發射口噴吐而出，眾人隻聽見了震耳欲聾的射擊聲，一片白煙將整個發射車籠罩在其中，人們已經看不見方以智的身影。劉毅第一個抬起手中的千裡鏡，觀察遠處的靶子，隻見木屑飛濺，很多靶子直接被打的碎裂開來，還有更多靶子瞬間被打的千瘡百孔，前麵十幾個標靶直接沒了蹤影，可以想象，為了供彈順暢，方以智采用的應該是大口徑的銃管和彈藥，這種威力打出去哪裡是槍，分明是炮，跟散炮子沒什麼區彆，唯一的區彆是，他的散炮子可以瞄準可以連發。
哢噠一聲，手柄轉空，方以智知道是彈夾裡的六十發彈藥打完了，要知道，一息三發，實際上不過是二十息的時間，可是方以智卻覺得時間過得異常慢，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方以智甚至覺得自己能清晰感受到火銃內部每一個零部件的震動。一個助手撿起了地上的彈夾，另一個助手立刻對打完的彈夾進行拆卸，緊接著又是一個彈夾哢噠一聲裝上去，方以智想都不想，又開始搖動手柄，砰砰砰砰，火銃再次噴吐火舌。大校場上隻能聽見火銃接連不斷發射的聲音，僅僅一台四輪車，硬是打出了一個團的氣勢，白煙四處飄散，方以智左右擺動著火銃，一會向這裡射擊，一會又向那裡，務求將所有的靶子基本上覆蓋到。一盞茶的工夫都不到，十個彈夾就被全部打空，方以智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顧不得耳膜被巨大的轟鳴震的生疼，取出了塞在耳朵裡的棉花，對著觀禮台大聲喊道：“射擊完畢！”隨即，助手再次舉起了手中的紅旗，那邊的靶場上，一隊騎兵在來回奔馳，清點戰果，不一會便有一名小旗官打馬飛奔而來，衝到觀禮台下對著劉毅稟報道：“大都督，清點完畢，靶場立靶六百個，被擊中五百八十三個，其中約一半已經碎裂。”
這個結果是當然的，跟散炮子一樣大小的彈丸在擊中第一個靶子後會直接穿透，打向後麵的靶子，所以實際上，方以智的六百發子彈打出了疊加效果，可以想象，如果在真實的戰場上，比如跟李自成的對戰中，流賊喜歡用密集的人員衝陣，那麼他們將會被鋪天蓋地的彈丸覆蓋，一發子彈打穿了前麵的人體之後也會洞穿後麵的人，甚至產生更大的爆裂殺傷，前麵的人也許身上會爆出拇指粗細的血洞，後麵的人可能直接被碎裂的鉛彈給打碎了，這是怎樣的人間地獄。眾人張大了嘴巴，誰也想不到方以智發明出的這玩意竟然有如此瘋狂的殺傷效果，半個團瞬間就沒了，這還是靶子錯落有致排列的結果，要是在戰場上騎兵步兵陣型密集的情況下，陣地前恐怕已經屍堆如山了。
啪啪啪，劉毅帶頭鼓起掌來，啪啪啪啪，觀禮台上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畢懋康、孫元化等人紛紛站了起來，祝賀方以智取得了這樣的成績。方以智激動的臉色通紅，站在四輪車上有些不知所措。劉毅親自走下了觀禮台，來到了方以智的麵前，登上了四輪車，將方以智的右手高高舉起，對著眾人喊道：“諸位，我青弋軍有此大殺器，何愁流賊建虜不破！一切敵對勢力在我們的麵前立刻就會變成齏粉，我青弋軍必勝！”“必勝！必勝！必勝！”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振臂高呼，方以智激動的淚流滿麵，他的努力總算是沒有白費，自己終於將這個大殺器給製作出來了，樣機的成功意味著，自己的思路絕對正確，隻要在此基礎上繼續改進完善，比如將射擊的精準度提高一些，將供彈的順暢度提高一些，最好是能將生產的難度再降低一些，以便日後批量生產，也能從側麵節約生產成本，上麵這些工作完成之後，方以智的大殺器就可以正式裝備部隊了，如果自己的工作節奏再加快一些，也需要不了一年。
待眾人的掌聲和呼聲平息，劉毅對大家說道：“這台大殺器是方以智製造出來的，依我看，它的威力不亞於小型火炮，再用火銃來命名，本督覺得可能不太合適了，所以這樣吧，本督將其命名為方以智機炮，機械之力驅動的連發火炮，簡稱機炮，諸位覺得如何？”“好，好，好。”畢懋康等人都是頻頻點頭，宋應星直接道：“確實，老夫以為大都督的起名非常合適，這威力彆說是人，就連戰馬也能直接打碎，哪裡是火銃能比得了的，機炮太貼切了。”方以智更是躬身道：“多謝大都督賜名，方某一直沒有想好這台機械的名字，現在大都督一語驚醒夢中人，機炮確實是再貼切不過了。”
劉毅問道：“這機炮的生產成本應該很高吧。”方以智點點頭道：“啟稟大都督，現在的生產成本其實不具有很好的參考價值，畢竟是樣機，研發成本也在裡麵，就說我這一台吧，足足花費了上萬兩白銀，實際上應該要不了那麼多，據我估計，如果在改良之後，去掉研發成本，應該能降價一半，估計在五千兩左右，當然，日後成本肯定還能下降，我預計在三千兩應該是差不多了。”劉毅倒吸一口涼氣，即便是三千兩也是了不得的價格，要知道普通的紅夷大炮也就數百兩銀子的花費，即便是青弋軍鑄造的四輪磨盤大炮，一門也就一千兩白銀，三千兩銀子，豈不是能鑄造三門紅夷大炮了？不過光從機炮的威力來看，三千銀子倒也值了，而且青弋軍也不用太多，基本上每個師能裝備個幾門應該就可以了，一個團裝備一門的話，一個師才五門，一萬五千兩銀子，就算是以後青弋軍全麵擴大了，五十個師，也不過就是七十多萬兩銀子，算上維修保養，一次作戰上百萬兩的銀子倒是能接受。畢竟這玩意殺傷力太強，拉到戰場上可以打出遠超一百萬兩銀子的成績，隻是機炮的量產恐怕比較複雜，自己至少需要數百門機炮，何年何月才能全部配齊？
就在劉毅思慮的時候，方以智在邊上小聲道：“大都督，方某還有一事告知，不知。”劉毅這才回過神來，說道：“方先生請講。”“哦，是這樣，方某有一個朋友，也想見見大都督，他有一張圖紙想給大都督。”方以智回答道。“那好啊，快請他來相見。”劉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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