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麟叫喊道:“真的打起來了。”劉士傑也是一臉震驚,雖然對左良玉很鄙視,但是今天他是實打實的進攻了,這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可是呐喊聲持續了一陣,劉士傑就覺得不對了,左良玉的軍隊距離城池越走越遠,而且煙塵大作,完全將軍隊遮蔽了起來,不像是正常行軍能造成的陣勢,劉士傑沒有千裡鏡,他隻能聽見左良玉的軍隊在呐喊,好像還有兵器交擊的聲音,但是看不見戰場上的情況。實際上左良玉為了能將戲演好,特地將騎兵布置在陣後,等到行動開始後,騎兵的戰馬上都拖著大量的樹枝,就像是掃帚一樣,在隊伍的末尾來回跑動,掀起大股煙塵,遮蔽城頭的視線,而前麵的軍隊則快速通過大順軍留下的口子,朝洛陽方向前進。左良玉不敢耍花招,在通過了饑兵大陣之後,他分明看見大量穿戴整齊好似大順軍精銳的部隊整齊排列在饑兵後麵,默默注視著自己的左家軍,左良玉背後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下來了,要是這時候大順一聲令下衝擊他的行軍隊形,那可就完了,不過好在他們還比較講信用,並沒有對左家軍發動任何攻擊,眼看著左家軍從側翼擦過去了。
廝殺聲整整持續了兩三個時辰,因為城門被封死,劉士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派人去查看戰況,且聽見兩軍廝殺,說明戰事焦灼,未分勝負,左良玉也沒派人來求援,說明至少沒吃虧,便準備再等等,可左等右等還是看不清,這煙塵中有綽綽人影,可就是看不透徹。劉士傑受不了了,派人放下吊籃,出城查看。就在這時,廝殺聲戛然而止,煙塵緩緩散去,劉士傑和陳麟還有城頭數千將士瞬間傻眼,隻見仿佛是變戲法一般,左良玉的十二萬大軍就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而原來左家軍的位置現在被大順軍取代了,左家軍沒了,大順軍壓了上來。
“這,這,這怎麼可能?”陳麟失聲驚叫道,難道左家軍全軍覆沒了?不可能啊,這大順軍也不像剛剛經曆了拚殺的樣子,這左家軍怎麼就莫名其妙沒有了?劉士傑臉色瞬間蒼白,他拉住陳麟的胳膊道:“完了,該死的左良玉,八成是使了障眼法,金蟬脫殼了。”陳麟哆嗦著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大順軍這麼多,左良玉怎麼能走得脫。”劉士傑吼道:“左良玉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開溜,要說他跟李自成沒協議,鬼都不信,立刻去南陽報信,快!”
劉士傑話音剛落,大順軍的旗幟猛然豎起,數十萬大軍呐喊著,潮水一般撲向了城池。劉士傑的瞳孔猛然一縮,他隻看見了無數的士兵扛著雲梯朝城牆瘋狂突擊,還有大量的弓箭手在陸續列陣,甚至劉士傑還看到了大量的火炮正在架設。轟轟轟,熾熱的炮彈飛上城頭,劉士傑眼睜睜看著無數黑色的彈丸覆蓋了城池。
“該殺!該殺啊!左良玉該殺啊!”金鑾殿上,崇禎將下麵報上來的折子狠狠扔在地上,無數的奏折堆在了崇禎的案頭,都是參左良玉的。就在三天前,京師接到了河南的戰報,左良玉再次臨陣脫逃,西峽口在一個時辰內陷落,參將劉士傑和麾下四千多將士陣亡,隻有遊擊陳麟帶著數百人突圍成功,給南陽報信。可是報信也沒什麼用,猛如虎分兵五千去西峽口,南陽守軍總共就一萬多人,幾十萬大順軍乘著勝利之威順勢猛攻南陽城,猛如虎要力戰殉國,卻被部下硬架著突圍,唐王朱聿鏌被俘,並被宋獻策殺死在唐王府麒麟閣內,南陽陷落,猛如虎和數千殘兵退往汝州,跟虎大威彙合。大順軍攻占南陽取得唐王和其他人的資產後,實力猛增,又裹挾大量民眾,兵力暴增十萬。宋獻策的前鋒軍一下子變成了三十多萬人,更恐怖的是,宋獻策真沒跟左良玉說假話,李自成確實帶著後續部隊正在來河南的路上,此次攻掠河南,李自成起兵五十萬,號稱百萬,一時間急報四起,無數的告急文書雪片一般飛向京師。
金鑾殿上,崇禎氣的差點吐血三升,這還不算,無數的禦史言官圍在下麵,吵吵著要將左良玉明正典刑。崇禎最恨的是,虎大威的折子說了,左良玉要挾唐王付了一百萬兩銀子保命錢,沒想到這家夥這麼不地道,拿了銀子跑路了。竟然還是在大順軍眼皮子底下跑路的,崇禎就是再傻,也知道左良玉肯定是跟李自成有勾結了,可最讓人吐血的是,崇禎還真就一點辦法沒有,這左良玉沒有損失一兵一卒,依然是河南最大的官兵力量,至少他沒有投降李自成,崇禎知道,這家夥就是要當軍閥,保存實力,他在河南,多少還能讓李自成忌憚,李自成跟他談,肯定也被左良玉敲了竹杠,如果自己現在下令公布左良玉的罪行,派錦衣衛要將其繩之以法,恐怕左良玉立刻就會翻臉投靠李自成,那就得不償失了。
“好了好了,都給朕閉嘴!”下麵的文官嘰嘰喳喳甚是聒噪,崇禎終於受不了了,對著他們大吼了一聲。金鑾殿上總算是安靜下來了,崇禎道:“你們喊打喊殺,行,朕現在就給你們一道旨意,你們誰去,去洛陽,把左良玉給朕抓回來,就按你們說的,三千六百刀,活剮了。說,誰去!”崇禎話一出口,下麵立刻鴉雀無聲,這幫文臣,你叫他們跳腳罵人可以,真要是動手了,一個個就跟縮頭烏龜一般,都不說話了。崇禎更是來氣,將奏折全部扔在地上,罵道:“廢物!漂亮話一個比一個會說,真到了手底下見真章的時候怎麼慫了?沒人敢去找左良玉的麻煩了?他左良玉現在就明擺著告訴你了,他開溜了,他臨陣脫逃了,你就是拿他沒辦法。朕也沒辦法,逼反了左良玉,河南就全完了,至少現在洛陽和開封還在咱們的手上。”溫體仁立刻上前道:“陛下,微臣以為,現在當務之急是立刻調兵救援河南,河南緊鄰北直隸和山東,這是朝廷目前能實際控製的區域,要是被李自成奪了,那就全完了,臣建議從山東和北直隸還有薊鎮九邊抽調兵馬,組成討賊大軍,南下打擊流賊。”
溫體仁話剛說完,又有禦史道:“陛下,是否可以讓孫傳庭和劉毅出兵兩麵夾擊一下流賊,緩解前方壓力。”崇禎直翻白眼,他從龍案上找了一張報紙,扔下去道:“你都不看今日的報紙嗎?”大江晚報這玩意,現在都快變成京師朝廷的內參了,反正崇禎下令讓錦衣衛多弄些,每天給大臣們傳閱傳閱,今日的報紙頭條就是新軍投入大股力量在湖廣建立防禦,抵擋流賊,為朝廷分憂解難雲雲。崇禎怒道:“你們覺得劉毅什麼意思,這就是在堵朝廷的嘴,彆打他的主意了,他現在沒空管河南,精力都在湖廣呢。反了,反了,這天下有一個算一個,都反了,沒有人聽朝廷調遣,劉毅這家夥在江西打完了李自成,堂而皇之進了湖廣,現在要乾什麼,將湖廣變成他的自留地嗎?這是將朝廷置於何地?湖廣是朝廷的湖廣,不是他劉毅的湖廣。”崇禎發完了牢騷,發現自己說多了,現在不是關心劉毅的時候,李自成才是眼下最緊急要處理的,崇禎一擺手道:“湖廣先放放吧,說回河南,河南怎麼辦?果真如首輔說的,要調集兵力南下嗎?朕可以給孫傳庭下令,叫他出擊,可是南下大軍怎麼組成?又派誰去領兵?”
崇禎話說完,又是無人應答,顯然,領兵南下抵禦流賊這差事可不是什麼好活,弄不好是兩頭不討好,不是被流賊殺了就是被崇禎殺了,彆的不說,這軍隊如何抽調?薊鎮山東北直隸各地能湊出多少兵馬來?人少了打不動,人多了後勤怎麼辦?當然,人也不可能多,朝廷根本沒有這麼多經費,所以無論如何,這都讓人頭疼。明擺著就是個燙手山芋,誰接誰倒黴。崇禎再次大聲問道:“滿朝文武,沒有一人為朕分憂嗎?”“微臣願往!”忽然,一人大喊了一聲,邁步走了出來,崇禎和諸位大臣的眼光刷的一下被吸引過去,眾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右僉都禦史汪喬年。此人是東林黨人士,曾經做過青州知府,後來被提拔當了登萊兵備使,倒是帶過兵,後來進了朝廷,因為東林的緣故,當了右僉都禦史,屬於言官中的狠人,此人站出來接這個任務,倒是有一番膽量。隻見汪喬年朗聲道:“陛下,微臣領過兵打過仗,陛下方才說滿朝文武無一人能為陛下分憂,微臣不才,願去和流賊拚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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