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從地上撿起了一把繡春刀,噗嗤一下,插進了一個頑抗的錦衣衛力士的後心,那人慘叫一聲,眼睜睜看著刀尖從前胸穿出,中年人唰的一下拔出刀,那錦衣衛像是一灘爛泥般倒在了地上。年輕人瑟瑟發抖道:“王哥,你,你殺了他。”中年人笑笑道:“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這些人一個活口都不能留,要乾大事,咱們就不能畏畏縮縮。”說罷,抽刀上前又結果了一個趴在地上喘氣的錦衣力士的性命,幾個膽大的青壯有樣學樣,撿起兵器就是一陣亂捅,有人帶頭,眾人一擁而上,將這些人的性命全部結果。中年人大手一揮道:“咱們也受夠了做難民的日子了,以後的生活要靠咱們自己爭取,不怕死的,跟我走,滅了官兵,解救同伴,開城門,迎闖王!”“迎闖王!迎闖王!”數百人一起振臂高呼道。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王承恩,你聽聽,朕是不是出現幻覺了?這城內,這城內怎麼會有迎闖王的聲音,流賊這麼快就打進城了?”讓眾人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城內的局勢就像是大火一般迅速蔓延,城內的流民很快開始響應號召,最先起事的流民隊伍四處攻擊廠衛,解救流民,一下子就將自己的隊伍壯大到數千人,就像是滾雪球一般,這個隊伍還在迅速擴大中,有的流民甚至開始主動響應,主動朝廠衛進攻,一時間這些廠衛就像是過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流民們喊著迎闖王的口號,讓城內的老百姓更是瑟瑟發抖,他們躲在家中瘋狂燒香拜佛,很多人以為李自成已經打進京師了。皇宮內的崇禎自然也聽見了外麵嘈雜的聲音,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守城戰這才開始多久,怎麼城內就響起了大順軍的口號。王承恩早就差遣幾個小黃門去打探,不一會,小黃門氣喘籲籲跑回來道:“陛下,陛下,城內流民起了騷亂,跟彈壓的廠衛發生了衝突,有人故意煽動流民鬨事,廠衛和流民都死了人。”小黃門說話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崇禎和王承恩還是聽明白了個大概,果然就是城內的流民起事了,“細作,一定是李自成的細作混進了城內,煽動這些流民在城內作亂,王承恩,傳朕口諭,立刻調兵前去平亂,反抗者格殺勿論!”崇禎一拍桌子道。
“你媽了個巴子的,發錢的時候想不到咱們,這他娘的打仗想到咱們了。”城內軍營一個大漢發牢騷道,皇帝的口諭和兵部的命令很快下達,要求城內的衛所兵加入廠衛的隊伍,消滅這些敢於作亂的流民隊伍,衛所兵的戰鬥力雖然不行,但是不管怎麼說是正規士兵,戰鬥力再差也比流民強得多,況且他們手中可是有真家夥的,長槍短刀,比扁擔石頭可要好使多了。命令傳達下來,可是衛所兵響應的程度並不高,甚至有的人開始說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來。就比如這座軍營,前兩天他們發賞銀的時候,普通士兵被克扣了那麼多,當然心生不滿。軍官們都是拿足了銀子的,聽見這兵士不滿,小旗官立刻站起來道:“張大力,你他娘的說什麼呢!”他要不說這句話也就算了,可是他偏要說,方才說話的大漢也是起身,瞪著自己的小旗官,他早就是一肚子火沒處發泄了,這小旗官分銀子的時候少說搞了十幾兩銀子,他們這些士兵隻得到了三兩,連軍隊原先拖欠的餉銀窟窿都填不上。隻聽張大力道:“怎麼,老子就是說了,你們他娘的一個個吃的腦滿腸肥,我們他娘的拚死拚活就拿了三兩銀子,打發叫花子呢?連拖欠的餉銀到現在都沒給咱們,還要咱們打仗賣命,真當我們是傻子嗎?”
鏗的一聲,小旗官抽出腰刀,“你他娘的要造反?”張大力毫不示弱,同樣抽出腰刀:“老子今天還就反了,怎麼滴,給他娘的誰乾不是乾,弟兄們,我倒是聽說,城外李自成的兵馬收了咱們的降兵的之後,優先保證軍餉,連流賊都知道發軍餉,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好啊,好啊,反了,反了。”小旗官咬牙切齒,逼近了兩步,眼看著就要威脅到張大力的安全,張大力先下手為強,“去你媽的。”隻聽見啊的一聲,張大力一刀將小旗官砍翻在地,隨即衝上去補了幾刀,直接結果了他的性命。一眾同伴都是驚呼起來,沒想到這個張大力這麼虎,竟然將小旗官給殺了,張大力將刀上的血跡往鴛鴦戰襖上擦了擦,“弟兄們,我張大力一人做事一人當,也不難為你們,反正這兵我是不當了,我現在就去中軍大帳,剁了千戶這個狗娘養的,拿了錢財走人,你們願意跟我乾的就一起,不願意我不勉強,反正我自己也要乾。”
軍帳中安靜了一會,一個平日裡跟張大力關係很好的士兵站出來道:“他娘的,富貴險中求,都這個時候了,人死鳥朝天,我跟你乾。”“算我一個!”又一個人道。“一起去,一起去!”全小旗的士兵都站了出來,他們提起兵器,穿上裝備,直奔中軍大帳,中軍大帳守門的兩個士兵正要阻攔,張大力麵露凶光道:“識相的閃一邊去,我不為難你們。”這兩個守門的士兵也不過是普通士兵,看到張大力凶神惡煞的樣子,雖然不知道他要乾嘛,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千戶聽見了外麵的響動,拉開門簾走了出來,“吵吵什麼呢?”,他一出來就看見了張大力和一幫人提刀站在門口,他立刻警覺起來,隨即千戶又看到了張大力身上的血跡,返身就要進帳拿佩刀,張大力哪裡給他這個機會,幾步衝上去,一刀砍在了千戶的後心,兔起鶻落之間,周圍的衛兵都沒反應過來,張大力連忙補刀,瞬間結果了他的性命,哢的一聲剁下腦袋,拎在手上道:“這狗日的侵吞咱們的軍餉,將朝廷給我們的餉銀分給手下軍官,咱們啥也沒有。”幾個同伴進帳去抬出來幾個大箱子,正是被千戶貪汙的賞銀,張大力道:“這就是證據!”
圍觀的士兵越來越多,軍官們意識到大事不妙,準備腳底抹油開溜,可是士兵們哪裡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當即便有眼疾手快的士兵揪住了他們的上官,小旗和總旗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弟兄們,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士兵們如何肯聽,張大力想也不想砍翻了一個總旗,士兵們的怒火徹底被激發,慘叫聲連綿起伏,張大力登高一呼道:“咱們殺了上官,按照朝廷法令,當斬,所以,我張大力不給朝廷賣命了,咱們開了城門,迎接義軍入城吧。”
城內的局勢在短短幾個時辰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流民和廠衛打了起來,本來負責增援廠衛彈壓流民的衛所兵竟然自己又起了內訌,官兵們自相殘殺,城內亂成了一鍋粥。而城頭,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在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人的死傷之後,大順軍終於靠上了城牆,雲梯一座接著一座架設好,士兵們立刻蟻附攻城,城頭還是老三樣,什麼猛火油、金汁、鐵蒺藜、灰瓶就往底下扔,可是得到了弓箭火銃和火炮支援的大順軍已經不懼這些,他們用凶猛的炮火壓製城頭,就算打到自己人也在所不惜。如果僅從攻城烈度上看,大順軍的烈度要遠遠高於建虜,因為人口對八旗軍來說是最寶貴的資源,每死一個都讓皇太極心疼,而大順軍恰恰相反,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不在乎自己人死傷的情況下,大順軍的這種無差彆打法讓守城部隊無法適應,一發炮彈過來,往往是四五個饑兵陪著一個官兵一起死。可就是這樣,他們依然利用人數的絕對優勢攻上了城頭,饑兵們踩著密密麻麻的屍體,不斷往上衝。
李自成有些著急了,饑兵雖然攻了上去,但是雙方戰事焦灼,遲遲打不開局麵,他立刻下令道:“讓童子軍上!”大順軍隊伍又分出去一個方陣,李自成在下麵排兵布陣,李國楨也沒閒著,他大馬金刀端坐在永定門城樓上,身邊放著幾十個大箱子,裡麵都是陳新甲送來的銀子,既然自己定下了規矩,殺一個饑兵五兩,正兵十兩銀子,老營兵二十兩,那就要信守承諾,李國楨直接發銀子,但凡是提著人頭來報功的,李國楨一律讓身邊親兵發銀子,這一招倒是暫時激勵了士氣,將士們這才能跟流賊打個平手。可是李國楨不知道的是,在攻城的人群之中,有數千矮小的身影正在飛速接近城頭,他們正是李自成派出的殺手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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