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朝著說話人的方向看去,發現正是當前皇太極麵前的紅人範世仁,這家夥仗著八大家的關係,直接一步登天成為了巡撫,也是鎮守一方的大員,現在大清在關內總共就四個省的地盤,範世仁可是最富裕的山西巡撫,也難怪,誰讓八大家為了大清出錢出力,關內能有目前的局麵,八大家的功勞巨大,皇太極給他這樣的褒獎,也算是給八大家吃了個定心丸,隻要跟著大清好好乾,就會有享用不完的榮華富貴。
皇太極問道:“哦?範愛卿有什麼高見?”範世仁立刻道:“皇上,奴才雖然是山西人士,但是西北乃是一家,跟著兄長這麼多年,我也算是走南闖北,見識了很多東西,漢中這一片奴才年輕時候常來,事實上,根據方才的情報,敵軍不過是占領了漢中府和興安所二地,既然他們分兵,我們也可以分兵拒之,一路為主,一路為輔,發揮大清軍隊機動性能優越的優勢,先集中力量打一路,然後再轉過頭打另一路便是。”皇太極倒是有些對範世仁刮目相看了,沒想到這家夥還懂兵法,事實上,範世仁哪裡懂什麼兵法,隻不過是仗著對這裡的環境較為熟悉,對自己手中的綠營兵有些自信,正好又需要一個表現的機會,所以才大言不慚,討論起軍事方略了。邊上的範文程、寧完我等人都是一臉鄙視的樣子,雖然他們幾個平日裡內部也有紛爭,都想成為皇太極手下第一漢臣,可是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這個範世仁最近勢頭還真有些猛,既然這家夥現在要提建議,那就讓他提好了,看他能不能說出花來。
皇太極喃喃道:“當年阿瑪在薩爾滸用的就是管你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的方法,放到今天依然適用。”隨即,他問範世仁道:“那好,你說說看!”範世仁像是受到了鼓勵一般,立刻道:“皇上,興安所一帶既有騎兵,又有秦良玉和沐王府的人馬,奴才估計,這是一支混合部隊,雖然我軍在興安所兵敗,也是輕敵大意所致,事實上,興安所的敵軍應該沒那麼強,反而是漢中府一帶是新軍的正規軍,這一點軍報上體現的非常清楚,又是水師又是重炮的,符合我們對新軍的一貫印象。所以先易後難,我軍集中主力攻擊興安所,另外派出偏師一支牽製漢中府的兵力,解決了興安所之後再掉頭回來圍攻漢中府。”皇太極點點頭道:“說的有些道理,如果這樣的話,羅刹軍隊可以全部集中在一起,朕親征興安所,漢中府那邊就拜托大貝勒帶兵牽製,如此兵分兩路,當有勝算。”彼得洛維奇在下麵也表示讚同,“尊敬的皇帝陛下,興安所隻是一個很小的城市,我們羅刹軍隊的火炮隻要拉上去,一定能將這些野蠻人打垮。”
“哼,範大人此乃小兒之見。”旁邊響起了一個聲音,範世仁聽到正要發火,連皇太極也皺了皺眉頭,這是誰在大殿上大放厥詞,眾人的目光看過去,發現竟然是洪承疇,範世仁隨即偃旗息鼓,捏著鼻子認了,洪承疇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最起碼在大清內部,投降的許多漢將漢臣還是以洪承疇為核心的。範世仁立刻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道:“嗬嗬,在下隻是說說自己的想法,要說運籌帷幄,下官肯定唯先生馬首是瞻,先生若是覺得不妥,指教便是。”洪承疇看著範世仁的小人嘴臉,心中陣陣惡心,這樣的奸滑小人憑借著八大家的背景驟然登上了高位,這豈不是寒了很多官員的心?人家兢兢業業奉獻許多年,還抵不上範家的銀子,這讓他們去哪說理去,日後大清得了天下,如果在選官製度上不能公平公正,怎麼能獲得民心。但是洪承疇好像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投降滿清,為虎作倀的漢奸罷了,又能比範世仁高尚多少?
皇太極一下子來了興趣,要知道洪承疇可是以前的三邊總督,再往前可是陝西巡撫,對陝西的天時地利可以說是了若指掌,在陝西打仗,當然要聽聽洪承疇的意見。再說洪承疇投降之後,隻在一些大方略上提出過意見,還沒對具體的戰術出謀劃策,正好也可以讓他發揮一下自己的實力。皇太極道:“洪先生請講,要說大清國內誰對陝西最熟悉,非洪先生莫屬。”洪承疇拱手道:“皇上,漢中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年諸葛亮六出祁山,基本上就是以漢中為大本營,向長安進兵。定軍山、陳倉道、和尚原、大散關,從漢朝到宋朝,這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戰役數不勝數。這裡地形險要,各個關口都可能爆發激戰,我們南下禦敵,當有萬全之策才行。首先一點,當年魏延對諸葛亮提出子午穀奇謀,諸葛亮是否定了魏延的提議,可若是將諸葛亮換成劉毅,可不一定會否決,劉毅此人用兵向來出奇製勝,我們不可不防。”
“啊!先生說的有道理,朕險些忘記了這一茬。”皇太極拍了拍腦門,對啊,說起來他也是熟讀三國誌的,怎麼忘了這件事情,子午穀雖然是羊腸小道,但是卻能直插西安府,當年魏延要求帶領騎兵五千人突襲長安,諸葛亮沒同意,但是不代表今天新軍不能重複這一計謀,況且劉毅這家夥可不是乾不出這種事情。皇太極問道:“以先生之見,此戰該當如何?”洪承疇出列道:“取地圖來。”隨即有幾個血滴子的侍衛將一副地圖呈上來展開,洪承疇對著地圖侃侃而談,“興安所北麵乃是洵陽縣城,以在下之見,興安所之敵應為主力,敵將吳東明是劉毅麾下頭號大將,當年遊弋軍在薊鎮大戰,此人就是先鋒,所以他不僅僅是元老,手上更是有真功夫的。洵陽乃是興安所的門戶,敵軍攻占興安之後一定會派兵駐紮,洵陽再往北就是水銀山,這是漢中和西安府的交界之處,所以我軍當以水銀山為出發地,皇上若是親征,不可麻痹大意,在下建議,攻擊興安,當兵分三路,第一路由彼得將軍帶領六個羅刹八旗作為中軍主力,這是攻城的主要力量,可以沿著官道走大路前行,兩翼配屬兩個旗的蒙古馬隊進行掩護,第二路由皇上親領,帶上鑲黃旗和兩藍旗以及兩個旗的蒙古馬隊,兩藍旗當知恥而後勇,五個旗的兵力從水銀山出發,直奔東麵的闖關,發揮騎兵優勢繞道南下,占領平利縣,切斷興安所和後方的聯係。”
洪承疇頓了頓,又道:“另外一路則以八個漢軍八旗和八個雜八旗為主,跟羅刹軍一起走大路,先行出發直撲洵陽,攻擊洵陽吸引新軍,羅刹軍則在洵陽城外分兵,走西線,繞道衡河,從西麵攻擊興安所,如此包夾,敵軍插翅難飛。同時,大貝勒帶領兩紅旗和六個藏八旗前往漢中府,都是騎兵,可以圍而不打,敵軍全是步兵,機動性不如我們,雙方對峙,等待興安所決出勝負即可。另外,請太子殿下領正黃旗以及剩下的蒙古八旗配合西域八旗鎮守子午穀,防止敵軍從小路突襲,綠營兵以及其他兵力守衛西安府便是,新軍主力正在東麵跟李自成決戰,這裡在下判斷一定是偏師,秦良玉和沐王府的兵馬拉過來湊數才有如此規模,若能吃掉他們,則四川湖廣局勢大定,我軍直接南下,吃掉四川湖廣,一同西部各省,再從西向東攻擊南直隸,天下可定。”
“好!洪先生果然是朕的智囊,此計甚妙,有磅礴大氣之感!”皇太極擊節道。“皇上!奴才有話說。”範世仁忽然道。皇太極道:“範愛卿剛才也聽見了,洪先生所言甚是,難道你還有什麼不同意見嗎?”洪承疇也是一臉不滿看著範世仁,範世仁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皇上,奴才哪裡敢有什麼不同意見,隻是奴才想自告奮勇守衛子午穀,十萬綠營兵枕戈待旦,每日勤加訓練,就是為了有報效朝廷,報效皇上的那一天,如今不讓他們出戰,豈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十萬綠營兵在手,奴才有信心守住子午穀,太子殿下鎮守西安府,穩定軍心豈不是好事?”皇太極看了看範世仁,這家夥雖然圓滑,但是提出的幾個意見都甚合他的心意,比如剃發易服就很不錯,現在又提議讓豪格鎮守西安府,這倒是不錯,豪格跟他,隻能有一個人出戰,另一個人要在後方起到穩定軍心的作用,這麼看,倒是可以,況且十萬綠營兵都是剃發易服之後的軍隊,忠誠度很高,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摧毀了心理防線,這些人已經從心理上臣服大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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