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步言此刻張了張嘴。
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其實是知道，流楓島海戰，濟遠號管帶，方伯謙，描述誇張……也隱去了大清士兵罹難的事實。
但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然會……相差如此之多。
好半晌之後。
他看著已經收斂了笑容，低著頭的林玨。
這才低聲嘶啞的開口。
“先生……此戰……在朝堂，民間，都已傳開，提督大人，親自上報，說的是“風聞提督陣亡，“吉野”傷重，途次已沒。””
林玨緩緩抬起頭。
他盯著劉步言。
“吉野號……沉了？在你們夢裡沉的？”
“你知不知道，吉野號，比定遠，鎮遠號還要大，還要新式！上麵，配備，大口徑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兩門，小口徑的阿姆斯特朗速射炮十門！”
“這艘船，本來應該是你們水師的，但是因為沒有錢，錢都被……”
而就在這時，劉步言忽然聲音撕裂。
“先生！”
“此處人多眼雜！我們……還是快些上船吧！”
林玨攥緊了拳頭，拳頭狠狠的攥緊，之後砸在馬車的車框上。
劉步言沒說話，隻是低著頭，拉著林玨回到車廂。
之後示意馬車走得再快一些。
……
馬車和定遠號的水兵，很快離開了柳湖鎮。
回到了登萊衛的軍港。
此刻，夜色已深。
登萊衛的軍港，點著電燈。
昏暗的燈光下。
可以看見，不少海勇著裝的水兵，正在忙碌的往船艦上，搬運著補給。
劉步言此刻帶著林玨，舍棄了馬車。
一路向著海岸走去。
周邊的水兵，看見劉步言，都立刻恭敬的跪地行禮。
劉步言卻沒有帶著林玨立刻登船。
而是走到了一個有些偏僻的碼頭。
隨後，他又帶著林玨，下了碼頭，攀上了臨近大海的一處礁石。
海風從遠處吹來。
那帶著鹹腥味的海風，鑽入鼻子。
林玨低下頭。
他看見，浪花撞在礁石上，猛然開放，浪花在夜間發出銀色的微光。像是銀龍沿著海岸起伏遊玩；一條銀龍接著一條銀龍從海邊躍起。
但那不是最壯觀的，最壯觀的還是遠處……
一艘大船，靜謐的停泊在海台上。
黑色的艦體，白色的船牆，極其典雅的首尾樓船型，船首的位置，有兩條相對的金色塗漆的龍紋！
船上掛著三角黃龍旗。
林玨看著那艘船，哪怕是他，在這一刻，也不禁感慨……“好漂亮的船！”
劉步言站在林玨旁邊。
“先生……那就是定遠號！現如今大夏，唯二的兩艘鐵甲艦，定遠！”
林玨看了一眼劉步言，又扭頭看了一眼那艘船，眼神此刻卻透出悲涼。
定遠，十三年前，在卡爾威國，建造，甲午年之後，第二年，被艦船管帶，劉步言自行炸毀……
但是此刻的劉步言，似乎沒有察覺到林玨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