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重軍簇擁的大將,眼神閃過掙紮,但是依舊不甘。
他咬著牙,手按著腰間的佩刀。
他死死握著刀柄,手掌骨節泛白。
“居庸關巡守都指揮同知楊俊,曾上報,於土木堡拾所遺軍器,得神槍一萬一千餘把,神銃六百餘個,火藥一十八桶。”
“宣府總兵楊洪上報,於土木所遺軍器,得神銃二萬二千餘把,神箭四十四萬支,大炮八百尊。”
“但這不是之前大明二十萬大軍,帶走火器的全部!其餘火器,不知多少,都落入瓦剌手裡!”
“瓦剌部落,曾對宣宗,非常恭順。因此獲權,可長期在大明居住,在漠北諸部中唯有瓦剌可以在明朝求得弓、刀、火銃、鋼、羽……”
“他們之中,定然有人熟悉火銃,大炮等如何使用!”
“瓦剌大軍,剛抵京師,還未穩固,我等必須知曉,其大軍內,火器配給,以完備京師守衛!”
周圍的士卒,還在苦心勸導。
“大人,援軍都已開拔,京師九座城門,四十五座城牆,都在日夜加固,就算瓦剌掠奪了火器,也難以短時間內,攻破京師!大人切不可再以身犯險。”
“於大人,戰場危機,風雲變幻,您還是坐鎮中帳吧!”
“大人,您非武將,搏殺之事,還是交給我們吧!”
被眾兵簇擁的大將,眼神依舊清冷。
他還是念念不忘的望著瓦剌大軍軍營的方向。
“就算此次撤回城內,待到醜時,還要再襲擾瓦剌大營。”
“還得我親自帶兵……其他兵將,各有守門之責,守西直門的,本就是我於謙!”
“我的確不是武將,上陣之前,甚至畏懼,我沒有指揮過戰爭,也沒有打過仗,沒有親手殺過人,甚至沒握過幾次刀!”
“在之前二十餘年中,我所做的隻是翻閱文案,走在鄉野裡,處理公務,為民排憂。但是土木之變,我在京城,從兵部左侍郎,提任為兵部尚書!我身上便有守城之責……”
“是我於謙說的,主張南遷者可斬,是我於謙,讓京城全民皆兵,征夫、瓦匠、石匠,全部應召入伍,婦孺孩童,負責後勤吃食,我怎能縮於帳中?”
“我曾立誌,如文天祥……我曾孤燈下苦讀不輟,無論寒暑,我曾青雲直上,也曾鬱鬱不得誌,曾登堂入室,也曾身陷牢獄……但大明到了如今這一步,我沒什麼怕的!”
“不過是斷頭流血嘛!”
“殉國忘身,舍生取義。寧正而斃,不苟而全!國家興亡,我來擔當!”
“醜時之後,請諸位,再隨我殺進瓦剌駐營之地,不知瓦剌軍備,我心不安……”
周圍簇擁那名大將的士卒,都不再說話。
有些甚至直接紅了眼眶。
林玨此刻已經距離那名大將不遠。
大將和簇擁他士卒的對話,他斷斷續續的,聽了個大概……七七八八……
他的神色平靜。
但是手裡不自覺的把兩把刀的刀柄,握得更緊。
隨後他忍不住的低聲喃喃。
“國家興亡……我來擔當……我來擔當……”
林玨前方。
那個大將還在被周圍的兵士們簇擁著,往城門的放下撤。
“大人,先回城,先回城……”
“先撤回城中……”
……
但就在這時。
一枚箭矢,伴隨著刺耳的破空聲。
咻的一下,就衝著那名身披魚鱗甲的大將而來。
看箭矢的軌跡的刁鑽。
應該是善射之人,故意射來的。
周圍簇擁著那名大將的軍兵們,一個個麵色大變。
已經躲不過了。
情急之下,好幾名士卒衝上來,要用自己的身體,替那名大將,擋住那支箭矢。
可就在這時。
一把明製軍刀,自上而下的劈下。
箭矢,被直接劈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