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謙對麵。
林玨的身體不自覺的一僵。
他似乎能猜到於謙的意思。
但是他不敢回應。
隻是抱拳鞠躬,不敢抬頭。
房屋內,一時之間,竟然陷入詭異的沉默。
隻有屋外,雨打竹林的聲音,淅淅瀝瀝的傳進屋內。
而就在這時,老人的聲音,繼續幽幽傳來。
“還是不願意嗎?”
林玨咬著牙,聲音嘶啞。
“於大人……在下是罪人之身。”
“身上背負大罪。擔當不了國家興亡。”
郭乾在一旁抬起頭,看了林玨一眼,想說些什麼,但是最後咬住嘴唇,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而於謙,嘶啞的聲音再次傳進林玨的耳畔。
但下一秒。
林玨覺得,大腦裡,炸起響雷。頭皮發麻。
“我知曉的……景泰年間,兩大懸案,犯人都是你,在瓦剌大營,殺英宗朱祁鎮的是你,八年前,在京城,鬼麵案,殺十八名朝官內侍,三名富商的也是你。”
林玨咬著牙,不敢抬頭。
接著他聽到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郭乾那裡神色慌張。
“大人,您不要激動!我這就去給您煎藥。”
林玨也在這時抬起頭。
看見形如枯槁的老人,被郭乾,扶著坐回座椅。
老人用手捂著嘴,卻有深紅的鮮血,順著他的指縫滲出——是剛剛咳嗽,咳出來的。
老人在這時,卻抬手,再次拉住郭乾的手腕。
“那藥,我也吃了許久了,沒什麼裨益,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今天這藥,就不吃了!郭乾,你且在我身邊。”
郭乾臉上露出掙紮,但最後還是安靜的站在於謙身後。
老人則再次抬起頭,眼窩凹陷,目光渾濁的雙眼,靜靜地盯著林玨。他的眼神平靜,如深三千尺的幽潭。
林玨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唾沫。
“於大人,為何判定……兩案凶手,都是在下……”
於謙嘴角微咧,臉上的皺紋折起。
“英宗之死,你本就有大嫌疑。因為瓦剌絕不想殺英宗!夜不收打探到的消息,英宗被俘之後,瓦剌的也先,從未虐待英宗!京城保衛戰,瓦剌大勢已去,更不可能在這樣的節骨眼,殺英宗,激化與大明的矛盾!”
“英宗在他們手裡,他們尚有退路,英宗死後,大明各地勤王軍隊,追殺瓦剌,直到長城……草原,都被瓦剌士兵的血,染成了紅色。”
“十一年前,篡位草原黃金家族的也先,甚至被其手下,刺殺而死,東西草原,陷入分裂,東草原擁立脫脫不花幼子,馬可古兒吉思,為可汗,西草原衛拉特部在阿剌知院的率領下和東草原相互攻伐!”
“東草原的實際領導人為權臣孛來和太師毛裡孩,亦元氣大傷,此時的草原王庭,名存實亡,各部酋長自己手裡兵強馬壯,但是都已不聽王廷指揮!”
“十年前,孛來和馬可古兒吉思可汗遣使入貢,但因為英宗一事,大明一直對草原進行封鎖,不允通商,草原王廷,隨後一直遣使不斷,告求大明諒解,甚至把瓦剌,也先的親族,全都送到了京城,任由大明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