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徐恪隻得再三懇請師哥,務必勞動那欽天監正袁天罡,親自去一趟南宮府,為南宮不語診病。
然而李義卻頻頻搖頭道,那袁天罡的道術,洵屬平常,至於醫術,更是一知半解,遠不及你“家中那位”,就算他去了一趟南宮府,也未必能治得好南宮不語的病。
但徐恪還是固請師兄幫忙,在他心中,對於南宮不語的命運,他還是存著一絲希望,無論如何,但凡有任何可能,他總要勉力一試……
辭彆了師兄之後,已是中夜時分,徐恪再無彆路可想,隻有回到自家的府邸,先行歇息。
匆匆一夜瞬息而過,次晨醒來,徐恪念及師兄李義所言,今日袁天罡就當親往南宮府,為南宮不語診病。他便隨意用了幾口早膳,一大早出門,直奔青衣衛……
未料,他才剛行到青衣衛大門之外,就見南宮無花已急匆匆地從門裡向他奔來。
聽得南宮無花說起她兄長的病情,徐恪當即不再耽擱,緊跟著南宮無花趕往南宮府。
待得見到了躺在床上的南宮不語,徐恪心中更是憂心不已,僅僅一夜未見,南宮不語顯然已是病入膏肓之態。
如今,雖有欽天監正袁天罡親自趕來為南宮不語診病,然結果如何,實難預料。
看著窗外的漫天大雨,徐恪心中,但盼能有奇跡出現,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希望,他也要為南宮不語儘力爭取。
……
……
過得約莫一盞茶的時分,眾人就見袁天罡已離了南宮的內室,向前廳走來。
徐恪忙迎上前去,焦急問道:
“袁大人,我南宮兄病勢如何?大人能……能治得好他麼?”
袁天罡搖了搖頭,道:“這個病,隻有靠他自己了!”
“靠他自己?”徐恪不解道:“袁大人的意思,我南宮兄的病可以治好,隻需南宮兄自己好生休養……?”
不想,袁天罡卻鼻孔朝天,冷哼了一聲,道:
“誰說他的病能治得好!”
“那……”徐恪心裡,更是不解。
這時,其餘的兩位千戶,還有南宮無花,都儘皆向袁天罡走來,眾人臉上雖神色各異,但均盼望著能從這位赫赫有名的欽天監正口中找尋到自己所要的答案。
楊文淵躬身行禮,眼含微笑,問道:“袁大人,我們南宮大人傷勢怎樣?有袁大人親自出馬,想必南宮大人定能安然無恙啊!”
“大人,我哥哥的病治得好麼?求求大人,一定要幫幫我哥哥,求求你了!”南宮無花卻眼中含淚,哀哀苦求道。
張木燁雙手向著袁天罡連連作揖,雖口中無話,眼神卻已在發問:“袁大人,南宮兄弟到底是得了什麼病?能治得好麼?若治不好會怎麼樣?”
袁天罡卻根本不理會眾人的競相問詢,連頭也不抬,隻管自己向南宮府的大門外疾速行去。
徐恪、南宮無花等人一直跟隨袁天罡行至南宮府的大門口,見這位聲名顯赫的袁大人始終是不發一言,也不好強行將他拉住不放,隻得無奈目送著他一直行到了大門之外,直至揚長而去……
不想,袁天罡出大門走了十餘步之後,卻忽而轉身,朝徐恪招手道:
“徐千戶,你過來!”
徐恪心中一喜,忙急奔至袁天罡身前,問道:
“袁大人,我南宮兄是不是還有……”
“南宮不語的病,老道實已無能為力了!”袁天罡擺手阻斷了徐恪的話,歎道:
“我早就聽聞,那‘和合金仙’毛嬌嬌修行已不下千年,她這一身魔功,若是如白老閣主這般神仙人物,自是能輕鬆化去。隻可惜,南宮不語不過一凡夫俗子,區區天山派的內功,又如何能化解那貓妖的一身魔功?……”
這時,徐恪忽見袁天罡臉上的神情,已然是謙和了許多,再無先前那股傲然獨尊、俾睨一切的臉色。徐恪心中頓覺甚奇,遂問道:“袁大人,你適才……”
“你不用呼我什麼‘大人’……”袁天罡忙朝徐恪一擺手,聲音更是變得委婉柔和了許多,他接著道:
“依照神王閣的規矩,地字門以下,不得稱白老閣主為師。我們地字門、人字門中的弟子,均以趙王殿下為師。你既是殿下的師弟,我原本也當敬你一聲‘師叔’才是!隻是……隻是……”
袁天罡低頭想了半響,卻又實在找不出恰當的理由,好將眼前這一不利的局麵給敷衍過去。然而,讓他這位已年過花甲之人,卻硬要呼一位才二十掛零的後生為“師叔”,他還是有些叫不出口。
徐恪忙拱手道:
“袁道長哪裡的話!大家既是同門中人,不妨以年紀論輩分。我呼你一聲‘道長’,你叫我一聲‘無病’就是!”
“也好,也好!”袁天罡如蒙大赦,忙頻頻點首道。
徐恪又問:“依照道長的意思,我南宮兄真的是……真的是沒救了麼?”
袁天罡點頭道:“眼下,毛嬌嬌的魔功已深入他氣海元府,與他自身內力融為一體。如今的南宮不語,已入半人半魔之境,除非是天仙降世,恐怕,這世上已無人能救得了他……”
徐恪不由得仰首麵向蒼天,目光中滿是悲愴之色,沉痛言道:
“袁道長,真的連你也救不了南宮兄?!”
袁天罡道:“徐千戶,當務之急,已不是救不救他,而是留不留他!”此刻他的聲音,又漸漸恢複了先前的冷峻與淡然。
“留不留他?此話怎講?”徐恪忙轉頭問向袁天罡。
袁天罡接著道:
“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你的南宮兄吧!他委實是……時候已不多了!”
說罷,袁天罡當即回轉身,朝著遠處的長街大步而去,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回頭。
“袁道長……道長……”徐恪呼喊了幾聲,見袁天罡始終沒有停步,心知這位欽天監正該講的話,已然是說儘了。
當下,徐恪便轉身往南宮不語的內室急奔,他腦海裡一直回蕩著袁天罡的那一句話語:
“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你的南宮兄吧!他委實是……時候已不多了!”
“他時候已不多了,他時候已不多了!”徐恪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害怕,他一路急奔,隻管往南宮府的後院疾行,連楊文淵、張木燁等人的招呼,他也是充耳未聞。
一路上,他腦海裡飛速閃過與南宮不語相識、相知的那些畫麵,他完全沒有料到,今日這一大早,竟然要成為他與南宮不語之間的永彆!
他一路狂奔,隻覺從大門外到南宮不語內室間的距離,竟仿佛是這般遙遠,遙遠到無論他腳下如何用力,依然是追趕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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