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不錯!論武藝,他劍法高超、槍術了得,軍中罕逢對手,鎮邊數年,更是威震敵國!論文才,老夫聽聞,他非但精於詩、書、禮、樂,對佛、道之學亦有深究,論人品,他乃太宗之後,皇族血脈,人品貴重、性情爽直、學養深厚……更是沒的說了。按理,他當得上巡查千戶不二之選!可是……”秋明禮不斷搖頭,歎息道:
“咳!他畢竟是一名參與謀逆的欽犯,皇上雖免了他死罪,然亦是戴罪之身啊!”
徐恪當即言道:
“老師剛剛不是說了,李將軍稱得上是巡查千戶不二之選,既是不二之選,老師不妨跟魏王提一提,說不定,魏王殿下覺得李將軍行呢?”
秋明禮朝徐恪望了望,手捋頜下的長須,點頭微笑:
“你此言也有幾分道理!說起來,李將軍也算得上是老夫敬重之人!皇上既然能免了他的罪,說不定,給他恢複爵名也未可知呢!既如此,我明日便去找殿下提一提。”
“如此,我先代君羨大哥謝過老師了!”徐恪於座上向秋明禮拱手稱謝道。
秋明禮隨即問道:“無病,那李將軍,現下居於何處?”他此前聽聞,李君羨為避禍逃出長安,現如今不知人在何方。
徐恪忙回道:“君羨大哥人已回到長安,現下就在玄都觀內,與他師兄李觀主住在一起。”半個多月前,他就是在玄都觀門外偶遇李君羨,當時他心憂南宮不語“魔功附體”之疾,並未與李君羨多言,如今回想,他心中更多了幾分彆離之念。
秋明禮站起身:“如此……甚好!”
話至此處,均已言明,徐恪隨即起身,向秋先生拱手作彆,告辭出門。
徐恪出了秋葉草堂,借著滿地星光,便向城西北的醴泉坊而行。此時已是亥正時分,長安城正當宵禁之時,街麵上空無一人,大街小巷中,隻有幾聲犬吠,偶爾傳來。
徐恪信步而行,雖值深夜,卻全無睡意,他一想到這新任的巡查千戶,有可能是君羨大哥之時,心中便格外地興奮與期待。
巡城的禁軍兵士與青衣衛衛卒,或二十人一隊,或五人一組,不時從徐恪身邊經過。那些衛卒一見是徐恪走來,立時就遠遠地站立,向千戶大人躬身請安。而那些大乾的禁軍兵士,見深夜竟還有人徘徊在外,立時就要上前盤問,可一見到徐恪手舉的那塊“鑲金虎牌”,又頓時唬得麵如土色,忙不迭地退立兩邊,連聲道安。
徐恪掂了掂手裡那塊黃燦燦的“虎牌”,縱然他一向無意為官,然此時此刻,心中亦不免得意萬分。
這便是大乾青衣衛——一個誰也惹不起的衙門!遑論他一個威風凜凜的千戶大人,縱然是區區一名掌旗,隻要手裡拿著一塊“飛熊木牌”,在這長安城內,也是暢行無阻!
徐恪得意洋洋地邁步,將至醴泉坊之時,忽見一個胖大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那身影是他再熟悉不過。
“二弟?”
隻見朱無能步履匆匆,一跳一閃,從他眼前掠過,奔行的方向,卻是往東崇仁坊的地域。
徐恪有心將朱無能喊住,轉念一想,這深更半夜,二弟這般鬼鬼祟祟,到底要去哪裡?
於是,徐恪不再出聲,而是靜悄悄地疾步跟隨在朱無能身後,且看他今夜到底要做何事。
他跟著朱無能左轉右繞,須臾間,兩人就到了崇仁坊的坊門之外。
“二弟怎地又來這裡,難道這崇仁坊真的有古怪不成?”徐恪躲在朱無能身後,撓了撓自己的額頭,心下不禁犯起了嘀咕。
隻見朱無能不知哪來的一股子氣力,縱身一躍,便攀住了牆頭,三下兩下,就被他翻過了圍牆。
徐恪忙跟著施展輕功,一躍而起,自牆門翻過,然而,就在他落地之後,無論怎樣尋找,二弟朱無能那胖大的身影,卻頓失蹤跡。
徐恪又撓了撓自己的額頭,這一下,他再一次百思不得其解了……
二弟今夜到底是怎麼了?
沒法子,徐恪不敢隨意走開,隻得呆在原地,靜靜等待。
過了約莫一刻光景,徐恪終於忍耐不住,朝前方影影綽綽的房屋輕聲呼喚道:
“二弟,二弟……你在哪兒?”
一陣夜風吹過,前方半個人影也無,隻有遠處一陣犬吠之聲隱約而來,好似被徐恪的叫喚聲勾起。
“二弟,二弟……”
徐恪又喚了幾聲,卻聽得遠處的犬吠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眨眼間,朱無能肥胖的身影已然乍現於他眼前。
“快走!”朱無能隻說了兩個字,就拉起徐恪的胳膊,兩人翻牆而過,朝著醴泉坊的方向,沒命似的狂奔。
見二弟臉上神情慌張之極,身後好似有一個強敵正在追來,徐恪也不敢說話,就跟著朱無能一路狂奔,二人直到奔進了自家醴泉坊的府邸之內,這才喘著氣停了下來。
“二弟,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身後……身後是什麼人在追?”徐恪緩緩穩住呼吸,剛才那一陣沒命似的狂奔,委實是耗費了他不少的力氣。
“大哥,夜深了,老朱困了!”
沒曾想,朱無能卻並不與徐恪多言,而是徑自走進自己前院的睡房之內,衣衫也不脫,倒頭就睡。
“二弟?”
徐恪跟進睡房內,正想再問一句,卻聽朱無能雷鳴般的鼾聲,已然傳來。
徐恪搖了搖頭,隻得退出房外,將房門帶上,回自己的“鴻鵠居”歇息。
畢竟夜已深沉,睡意襲來,他也學著二弟的樣子,不事洗漱,未曾脫衣,倒在床上,便呼呼睡去……
銅壺滴漏,時如流水,匆匆一夜,便已過去。
徐恪次晨醒來,見日頭高起,他仰首伸了一個懶腰,頓覺好不爽快!
洗漱之後,不及早膳,他便匆匆來到前院,走入二弟的睡房。
“二弟,醒醒!太陽都曬到你屁股了!”
朱無能仰麵朝天,手摸肥肚,正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徐恪搖了搖頭,不再多問,遂轉身出門,直奔青衣衛上值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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