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主,屬下的腿傷已然痊愈,多謝宮主施法為屬下治傷!”
“嗯!”玉天音微微點頭,複又輕輕一歎道:
“蜀山道術果然非同一般,這一道劍氣隱含玄門之力,本宮一時半會兒竟不能完全祛除,咳!……看來這個徐恪,果然還是昆侖元聖的弟子!”
“昆侖元聖的弟子?這……”落霜不由地驚愕道:“這不可能吧!”
“就算是又如何?!無非是昆侖的徒子徒孫罷了,本宮還不放在眼裡,倒是你……”玉天音見落霜已麵露驚慌之色,忽然麵色一冷,隨即問道:
“本宮不是傳你‘擾魂之術’了麼?你怎麼還是敵不過那徐恪?竟為他劍氣所傷,還被他抓進了青衣衛?”
落霜低下頭,慚愧無地道:
“屬下無能,宮主的‘擾魂之術’,屬下……尚未能學會。”
“還未學會?!”玉天音直直盯住了落霜,他們兩人雖隔了一道珠簾,但落霜依然感覺到了玉天音目光中的一絲森森寒意,隻聽玉天音陰冷的聲音緩緩傳來:“本宮傳你‘擾魂之術’,至今已有半月,這一套區區功法,三日就能學成,你是少山內門弟子,何以過了半個月還未學會?到底是你沒學會,還是……不想學啊?”
落霜無言以對,隻得實話實說道:
“回稟宮主,這‘擾魂之術’雖不難學,可難就難在,屬下隻要一念動宮主所傳授的心法,身體內就感燥熱異常,真氣左衝右突,渾身仿佛要爆裂一般,非得立時飲生人之活血不可遏止,屬下先前為此已害死了不少人命,如今,屬下決意痛改前非,再也不願喝人血,是以,宮主的‘擾魂之術’……請恕屬下不敢修習!”
“痛改前非?”玉天音聽了落霜這一番申訴,卻麵色絲毫不改,聲音也是極其平靜,她問道:“你還改得了麼?被你殺死的那些長安百姓,還能活過來麼?你喝進去的那些人血,還能再吐出來麼?過去種種,做了也就做了,你今日想改,還來得及嗎?”
落霜卻決然道:“宮主當日為救我性命,傳我護體魔氣,宮主救命大恩,落霜自是沒齒不忘,此生也甘願為宮主做牛做馬!隻是,自從這一道魔氣入體之後,每每於月圓之夜,或是真氣逆亂之時,則非新鮮人血不可遏製,是以落霜昔日殺人飲血,實屬被逼無奈。自今而後,落霜當日日修煉我少山純陽內功,至於體內這一道魔氣,自當想方設法將其壓製,無論如何,那殺人飲血的勾當,落霜立誓絕不再為!宮主的‘擾魂之術’,落霜實不敢再學!”
玉天音冷笑了一聲,又問道:
“你不學‘擾魂之術’,殺得了徐恪嗎?”
落霜搖頭,“殺不了!”
玉天音淩厲的眼神直逼落霜,“你不願學本宮的法術,也不能替本宮殺人,本宮留你何用?!”
落霜卻迎著玉天音的目光,坦然回道:“回稟宮主,落霜的命是宮主所救,宮主若要拿回,隨時都可以,落霜絕無二話!”
玉天音見落霜此刻反倒神情坦然,不禁也是微微一愣,她手撫琴弦,頓了一頓,忽而言道:
“你若替本宮殺了徐恪,本宮就做主,將無花許配於你,可好?”
“這……”落霜頓時麵露喜色,“宮主此話當真?”
“本宮說的話,何時不曾當真?”
“好!我今夜就去學‘擾魂之術’,請宮主放心,徐恪那廝的性命,活不過五日!”
“嗯……”玉天音手撫深黑色的古琴,聲音也是如琴音一般波瀾不起,“其實,你體內魔氣與自身真元相抗衡之時,也未必定要飲彆人的鮮血方可遏止。”
“宮主還有何良方?”落霜心中更是大喜。他心道早知還有其它的法子,我何必殺了這麼多人,喝了這麼多人血?!
不過,他聽到玉天音下麵的一句回答後,內心卻頓感如墜冰窖之中。
“你可以喝你自己的血!”
“喝我自己的血?怎麼喝?”
“很簡單呀,將你手腕咬開,用力吮吸,鮮血就源源不斷而來。”
“可是……我若喝光了我自己的血,我還能活麼?”
“哈哈哈!你周身氣脈內有我護體魔功,縱使你血脈乾枯,滴血耗儘,你也不會死!而且,旬日之內,鮮血又會儘數複生……”
“這……這行嗎?”
“行自然是行,隻不過,自古及今,所有魔界中人,卻從未有一人,用過此法。”
“為何?”
玉天音依然雙手撫琴,聲音也依然極其平靜,“就因為一個字——‘痛’!”
“痛?”
玉天音點頭道:
“魔氣入體之後,你全身經脈自帶凝血之力,是以,縱然你咬破手腕,血出之後不消片刻就會立時止住,於是你就得不斷咬破手腕,不斷用力吮吸,而你自身鮮血與體內魔氣相激蕩,往往也會令手腕的痛楚加劇百倍千倍,此種痛楚,天地之間未嘗有人能忍,自然此種吸血之法也就無人用過。”
“竟是這樣的法子……”落霜聽聞之後,不斷苦笑,“天地間未嘗有人能忍之,宮主覺得,我能忍麼?”
“你可以試試!”玉天音望著落霜,此時的眼眸中,竟帶著一絲笑意,也不知是對落霜關切的笑意,還是純屬對他先前決然表態的嘲笑。
“屬下明白了!”
落霜再度向玉天音抱拳施禮,恭敬道:
“屬下還有一事相求,萬望公主答允。”
“你是說無花吧,放心,本宮不會責罰她,再者,她也很聽話,剛剛吃完了飯,等一會兒就要登台獻唱了。”
“宮主寬懷雅量,落霜替無花拜謝宮主!”
說罷,落霜又要朝玉天音跪地磕頭,玉天音好似頗不耐煩,右手手指隻輕輕一抹,一陣輕柔的琴音傳來,落霜就已跪不下去。
“這裡沒彆的事了,你退下吧!”
“是!”
可落霜走到了門邊,還是鼓起勇氣轉身問道:
“宮主,屬下心中始終有一事不明,還望宮主能解屬下心中之惑。”
“說吧!”
“宮主魔功蓋世,休說是一個徐恪,就算一百個、一千個徐恪也非宮主之敵,宮主隻需彈指間就能讓這徐恪命歸地府魂入陰司,又何需屬下出馬?”
“嗯……?”
“屬下告退!”
落霜見玉天音忽然麵色一沉,慌得他忙俯身施禮,急匆匆就退出了紫雲居之外。
待落霜離去之後,玉天音卻不再接著撫琴,她將古琴擱於一旁,起身在簾子裡走了走,又坐下喝了幾口“花雨”名茶,心中忽然有些百無聊賴。
她推開了窗子,隻見屋外不知何時已下起了小雨。長安城一到夏日便免不了有些悶熱,此時經一番細雨洗濯滋潤,頓感一陣清新涼爽。
細雨如絲如縷,將天音宮內的重重屋宇、層層樓台儘數包裹,仿佛一位殷勤的仙子,正用一條沾了水的長練,將這裡的無數屋宇樓台輕輕擦拭,儘皆洗濯乾淨。
玉天音不由地輕輕歎了一聲,暗自心道:
奇怪,原本還是陽光朗照的天氣,怎地一下子就下起了雨來?
難道說,是天宮裡的哪一位妹妹又不開心了,非要弄一些雨水下來?
咳!我為何不自己動手?自然是我不想去殺他了!可我為何又定要讓你去殺他,自然是我非殺了他不可!
沒法子,真君說一定得讓他死,我怎能不聽真君的話?可我卻真真不願看到他死,這又該如何是好?
我到底是想殺他,還是不想殺他呢?咳!天知道……
……
……
過了半個時辰之後,玉天音又來到了自己的內室,取出通靈珠,徐徐施法灌入真氣,珠子內又現出了一個剛毅而俊朗的身影:
“公主!”
“真君,你為何定要殺了那個徐恪?”
“公主,此事你已問過多遍了。”
“可我還是想知道緣由。”
“緣由……眼下你不必知道。”
“可我已殺不了徐恪!”
“為何?”
“因為有一個人攔著我!”
“誰?”
“白無命!”
“他……他為何要攔著你?”
“徐恪是神王閣門下,又是白無命的親傳弟子,我要殺徐恪,他自然是要攔著的。”
“果真如此?”
“為了護他弟子,白無命昨夜還強闖入我天音宮,非但將我大罵一通,還出手毀了我的七弦古琴!”
“豈有此理!他竟敢如此無禮!”
“白無命的功夫在我之上,是以,若是真君不出手的話,以我一人之力,決計殺不了徐恪!”
“可是……你父與我有約,我不可擅離職守,人間之事,我亦不可隨意插手。”
“天庭不是準你一月可殺一人麼?”
“哈哈!可是六月我已殺了一人。”
“那就等七月!”
“七月我也未必……”
“真君,我早就想問你一問了……”
“公主請問!”
“你想讓徐恪死,卻為何偏要讓我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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