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臭娘們,老子……”那紅鼻子老者霍然起身,正待出手,他對麵的康有仁急忙一把將他拉住,勸道:
“三叔,算啦算啦!這裡可是長安,您老消消氣!千萬彆同他們一般見識!”
言罷,康有仁還不斷用眼神向他三叔示意,提醒那紅鼻子老者切勿在此地動手。
“哼!氣死老子了!”那紅鼻子老者甩開了康有仁的右手,憤憤然回到桌子前落座。
康有仁忙將那三百兩銀票交到了老鴇的手裡,微笑道:“這位媽媽,可否煩請你將明月姑娘叫來此間一敘?我們便聽她彈彈琴,唱唱曲即可,不用陪寢……”
紅鼻子老者歪著頭,白了一眼康有仁,心道你這小子吃飽了撐著,有病吧?拿三百兩銀子過去,就為了聽聽曲子!這明月就算是從月亮裡飄下來的仙女,唱一隻曲子也不用這麼貴吧?再說了,老子睡不了她,還花那銀子作甚?
不想,那老鴇略略欠身施了一禮,歉然道:“這位公子爺,不瞞您說,就算要讓明月姑娘陪您唱個曲兒,可也得她本人願意……”
康有仁不禁略感意外,他問道:“這位媽媽,究竟怎樣……才能讓明月姑娘到此現身一見呢?”
此時,老鴇心下也感為難。她先揮了揮手,讓身旁的四個護院退了下去。她手中緊緊地拽著銀票,臉上又堆滿了歡笑,神色卻是萬分的愧疚,她道:
“要見我們明月姑娘,你得和她……對詩!”
“啥?還要對詩!奶奶個熊!這到底什麼破規矩!”紅鼻子老者又忍不住高聲咒罵道。
“對!我家明月姑娘會出一個詩題,公子須切題作詩,若詩句能讓明月姑娘滿意,她自會出來相見。”老鴇忙道。
康有仁聽得不禁心中煩躁,他心道我一個武人,哪會酸腐文人的那些吟詩功夫?當下他隻得揮了揮手,便道:“算了算了,明月姑娘還是下回再敘吧。你們這……除了頭牌之外,其他的二牌、三牌的,有沒有?就煩請媽媽叫她們過來……”
“有有有!我們這裡除了頭牌之外,還有金帶花魁、銀帶花魁、玉帶花魁,可都是豔冠群芳的可人兒呀!一會兒就給你們送上兩位金帶花魁,大爺,你們少待啊!”老鴇忙不迭地回道。言罷,她便匆匆地轉身出了雅間,一邊走一邊喜滋滋地將銀票收入了囊中。
“有仁啊!你也忒老實了點吧!咱們就是來圖個快活,你還同那娘們這麼客氣?”老鴇走後,紅鼻子老者便恨恨說道,他心中顯然還是有氣。
康有仁道:“三叔,這裡可不是咱們康家的地盤,行事還是小心為妙!小侄聽說這翠雲樓可不簡單,據聞朝中有一位大人物撐著,尋常無人敢來鬨事,咱們也犯不著去惹他呀!”
“奶奶個熊!我康廣本一生嫖遍大江南北,今天可是我最貴的一次!他奶奶的,花了老子三百兩銀子,還睡不了一個頭牌!”那自稱為“康廣本”的紅鼻子老者兀自恨聲說道。言外之意,他依舊格外地心有不甘。要知道在他們蜀中一帶,三百兩銀子要是省著點嫖,幾乎夠用一年了。
“三叔,這裡可是長安!賺錢容易,花錢更容易,今後您可得慢慢習慣起來。”康有仁笑道。
康廣本不再去想銀子的事,他話鋒一轉,便說道了康有仁兩個婢女的身上,他道:
“有仁,你這次怎麼搞得?非但丟了本門至寶五毒珠,掌門交代你提親的事,你也沒辦成。到最後,你還把阿竹與阿菊這兩個丫頭也弄丟了!”
康有仁被說得差愧無地,訥訥道:“三叔,侄兒無用,下次我阿爹問起來,您可得幫我說幾句好話呀!”
康廣本道:“這個還用你說,從小到大,最疼你的,還不是三叔?隻是……二哥的脾氣可沒我這麼好啊!他要真發起怒來,沒準會給你一顆‘三香丹’!”
康有仁一聽“三香丹”之語,立時駭得臉色煞白。隻因那“三香丹”實是康門中的一種奇藥,內有多種香料,聞之奇香無比,那香氣也最能引來各種毒物。服下此丹之人,體內香氣不斷四溢,會在十二個時辰之內,引來各種毒蟲囁咬,至死方休。
蜀中康門中若有人犯下大錯,掌門便會賜他一顆“三香丹”。等他服下此丹之後,便將那人渾身捆綁,放置於野外一日一夜。那些毒蛇、蠍子、蜈蚣之類就都會聞香而來,爬上那人的身體,到處囁咬啃噬,輕者咬破他肌膚皮肉,重者便會令他毒發身亡,而臨死之時,那人還會痛苦呼號不絕,實在是一項慘絕人寰的懲罰手段。雖然康門中人體內都帶有抗毒血質,但受儘一日一夜的毒蟲囁咬,尚得不死者,畢竟少之又少。是以,凡康門之人聞聽“三香丹”三字,無不聞風色變。
“哈哈哈!三叔嚇嚇你而已,你也彆當真啊!畢竟,你是我二哥的親身兒子,將來,你是要做掌門的人,二哥再怎麼狠絕,也不會喂你‘三香丹’的……”康廣本見他大侄子此時一副驚恐的表情,忙拍了拍他的胳膊,大笑著寬慰道。
話雖是如此,但康有仁心中兀自惴惴不安,隻因他知道自己的這位父親,在整個康門中,可是以手段狠辣、脾氣暴烈出名的。自他登上掌門之位至今,在他手底下被懲處致死的,不知已有多少人……縱然是他的親身兒子,可要是真的違逆了他心意,賞你一顆三香丹,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放心,有仁啊!你隻需將接下去這件事給辦好了,三叔擔保,掌門非但不會責罰你,說不定,還會大大獎賞你哩!”康廣本拍著自己的胸脯,又朝他侄子言道。
“三叔說的……是玄黃劍吧?不過,這一把劍聽說一直是藏在宮中,那裡有禁軍守備,防衛森嚴,叫我又如何能找來呀!”康有仁回道,臉上剛剛褪去了懼色,又滿布了憂色。
康廣本卻道:“不要急,有仁啊,三叔這一趟來,除了給你帶了些好物什,還為你鋪好了門路!接下來,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晉王……”
“晉王?”康有仁不由得奇道。
此時,康廣本顯然不願在翠雲樓裡深談這下一步的計劃。他突然一拍桌子,怒斥道:“奶奶個熊!這龜婆死哪兒去了!莫不是拿了銀子跑路了吧?咋地還沒姑娘過來!”
“來啦!這位爺,您可真是性急呀!”老鴇急匆匆地跑了過來,開了雅間的房門,將兩位玲瓏嬌豔的女子引了進來。
“這位姑娘名叫‘緋雨’,這位姑娘名叫‘凝霜’,她們可都是我翠雲樓一等一的美人兒呐!二位爺,你們慢用!”老鴇殷勤介紹了一番,便關了房門,悄然退了下去……
康廣本不由得眯起雙眼,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兩位女子,隻見她們個個身姿曼妙、臉容豔美,蓮步輕移、春色無雙,果然是與他平常所遇的那些風塵女子不同。此時他忽覺這三百兩銀子花的也不算冤枉。
“你叫什麼……飛魚?”康廣本問了一句。他心道長安果然是京城啊,連一個青樓女子的名字,也這般與眾不同。
“奴家便是‘緋雨’,見過這位爺,來……大爺先喝一口酒!”緋雨坐到了康廣本的身側,纖手微抬,端起一隻酒盅,緩緩遞到了康廣本的嘴前。
“好好好!我喝,我喝……”康廣本的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康有仁看著緋雨與凝霜腰間懸掛的一條金黃色的綢帶,心中卻不禁感歎道:“原來這就是所謂的‘金帶花魁’啊!看來,人有三六九等,當真不假,竟連那青樓紅粉堆中,亦要分出等級高下。我輩身處江湖之地,能不努力換取自己的前程地位乎?今後,但凡有機會,便需更上層樓!”
思慮罷,他仰脖喝下了一大口美酒,將酒盅往桌前重重一放,隨即伸出右手,一把就將身旁的“凝霜”攬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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