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光四十七年,十月末。
霜降寒秋,秋意更濃。
許氏學徒宿舍區,卻是一片熱火朝天,汗流浹背的景象。
明日正是霜降之時,也是進行兩家比試,這是在熱身。
林末將霸王槍置在一旁,這幾日他並未再去瀑布處練功,而是每日習練招數。
嘭,嘭,嘭。
大院裡,一片專屬的練功區域,林末身穿一身短打,赤著雙腳,腳踩在一片冒著熱氣的砂土中,蹲著架子,身形不斷變換。
時而抱樁而立作虎形,時而提欄欲奔持馬態,時而搭袖作勢成雞立,時而單腿擎坐為蛇形。
身形變化,下身卻一點不帶顫抖。
這是迷蹤拳裡的架子訣,算是其根基功法。
目的便在於立穩架子,夯實基礎。
林末動作不快也不慢,一邊演練,一邊揣摩迷蹤拳其中要義。
比起靈猴拳術,迷蹤拳實際要難上不少。
光論架子,每招每式,舉手投足間都暗含攻防含義,勁力變換之要。
呼。
他算是明白為何藏經閣門口那老人會與他推薦這本拳術。
除了其在步法上有加成,勁力上更注重剛柔並濟,最忌勞氣拙力。
而偏偏像林末這類身材魁梧之人,打拳往往會有僵直,原因便在於力氣太大,不好控製,過猶不及。
如今卻是好了,光倚著這迷蹤拳,不僅將暴漲的力氣給熟悉,光論戰力,至少都上漲了二三成。
這是發力訣竅的作用。
約摸練了一個時辰,微微感覺下肢有些發脹,便一躍從中跳出,開始塗抹精油。
依舊是通筋精油。
精油隨著手指細細地塗抹,按撚,慢慢滲入肌體,清涼的感覺將腫脹的痛感消散了去。
他試著踢了兩記彈腿。
下盤穩固後,每一腿都如離弦之箭般轟出,速度之快,一道道殘影出現,將空氣踢出嘭嘭嘭,鞭炮炸響般的聲響。
擎立的單腳依舊紋絲不動。
一連十三腳,磐石也能給踢爆。
這便是收獲。
林末收腳,緩緩地吐吸,平複氣血。
“不錯,你的迷蹤拳看來已經接近圓滿了。”
陳剛在一旁負手而立,一身勁裝整齊精神,如若不是脖子上一朵草莓印,當真可以說是高人做派。
“這幾天的事。”林末坦然。
熟練度進度條已經沒差多少了。
“原以為體格天賦好便是你突出的優點,沒想到你悟性也這般高。”陳剛欣賞地看著林末,並未吝惜誇獎。
“一月通筋並非易事,但總有稟賦優越之人能輕易達到,可肉身境破立命境,除了天賦,更注重的確實悟性與機遇,
不過,比之更重要的卻是名師指導。”
他頓了頓,說到最後,意有所指。
不待林末回答,忽地低聲道,“你為何拒了孫師傅?”
他有些不解,一個立命境作師傅,甚至不是哪種年老體弱,而是正當年富力強,敢打敢拚,潛力無窮的壯年武夫,如此好的一個靠山,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這都能拒?
要知道,若是孫行烈放出話來要招收弟子,那些人兒怕是能從寧陽城東,排到寧陽城西了。
那都不帶一點誇張。
陳剛有些怒其不爭地看著林末。
林末一愣,微微沉默。
看來孫行烈並沒有將事情原委告訴陳剛。
陳剛看著微抿嘴唇,低眉不語的林末,心中暗自歎氣,卻不再多言一句,隻是拍了拍林末的肩膀。
每個人的境遇不儘相同,選擇自然不同。
兩人要是親近,可以稍稍指點提示,但若以為憑著一副好心腸,便能在他人麵前指點江山,揮斥方遒,那就是大錯特錯。
“今後你若是有事,可以來找我,當然大事彆來,我腰沒那麼好。”
他路過林末身旁時嘴唇嗡動,想了想,輕聲朝其說道。
林末立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看著叉著腰指點其餘學徒,不時氣得哇哇大叫的陳剛,輕吐了半口氣,一步躍進砂土裡,繼續盤著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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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小龍山山頂。
殿外寒風呼嘯,秋寒淩冽,但殿內香材燃燒,寥寥熏香,溫暖如春。
周炎大馬金刀地坐在正座上,手中捧著張羊皮地圖,劍眉微皺。
左次座是顧得山,身旁則是王炎震,王氏小龍山話事人。
殿裡還有數人,在小龍山皆身當要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