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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延山下。
陽潮掀起後,荒野生大樹,樹密則成林,林多自然聚山獸。
隻是不同於臨行前的一片荒蕪,樹木叢生,此時的荒野為一片片整齊劃一的田野,其上種有近一人高的青色稻穀。
邊緣處,修有兩人高的紅木柵欄,上修有鋒利的尖刺。
其隱隱泛有令人心悸的綠意,一看便被下了毒。
另外,一望無際的稻田上,不時有速度急快的武人掠過。
林末在車隊到了大延山附近後,便下了車。
身旁則是青葉,言真,以及林遠天等人。
他看著前方山腳下,有一片村子,此時時間約摸傍晚,到了造飯時間,已經有寥寥炊煙上浮。
“大延山的變化倒是越來越大了。”
林末伸出手,恰時風一吹,身旁田裡的青稻隨風而動,正好落於他掌心。
這穀類不同於尋常稻穀,顆粒要飽滿不少,葉間有一道淡淡的紅紋。
外形倒是很像之前食用的血穀稻,隻是似乎又有點區彆。
“這是血穀稻的改良,具備抗寒的特性,也克服了培育困難的缺點,唯一的不足則是溫和經脈的效果有點差,隻能當作一般的武夫食糧。”
一旁的林遠高輕聲解釋道,說著看向一旁的人煙:“不過拿來給聚集在山下的普通百姓耕種,還是很不錯的。”
趁著閒聊,林遠高便開始簡單述說起林氏如今的情況。
自大延山獸潮過後,局勢慢慢穩定,林氏也在山下聚攏了一批百姓,幫忙修築守衛村莊,耕種田地,種植靈穀。
因能保證生命安全,賦稅又低,表現良好還有得到授予武學的機會,久而久之,來往定居的百姓也越來越多。
尤其是泰州事變,大量外州難民逃至淮州,又補充了些人口。
據林氏估計,這山下的村莊,已經有三千多人,其中大多是青壯。
也正是這些人,為林氏耕種開辟了大量田地,種植稻穀,為林氏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條件。
一邊聽著,林末不時點頭。
林氏作為近幾十年才發展起來的勢力,在那一代老人未曾離開前,其中種種經驗都還存在。
畢竟數十年前,林氏也是從此處起家,有鍋有灶的情況下,也不過重頭再來。
至少在林末看來,無論是這牛奮四蹄犁出的萬畝良田,還是來往農人臉上的滿足笑容,無不顯示著如今的大延山,比起離開前,要好上太多了。
隻是好歸好,林末心中卻多了個疑惑。
他不露痕跡地看著手裡的改良血穀稻。
要知道最近的一次為人熟知的稻穀雜交改良,還是出自百年前望京農家之手。
那不是什麼一人,兩人。
坐落於王朝之都,整個農家幾乎是赤縣農學之巔,也隻有這樣,其當年才能借山海稻雜交出新型倍產稻穀。
而林氏...倒不是林末瞧不起,好吧,確實是瞧不起。
一無底蘊,二無曆史,三無時間,拿什麼改良培育新型稻穀?
而更令林末詫異的是,林氏獨有的血穀稻。
其效果確實不錯,隻是他外至淮平練武求學,最後掌控青龍會,也算權傾一方,見識不小。
奇怪的是,以他的身份,竟然沒在淮平見識到有血穀稻的售賣....
想到這,他不由看向一旁的林遠天。
其正好也看了過來。
見林末手上的稻穀,沒說什麼,隻是微微點頭。
林末若有所思,話音一轉,不再深究這檔子事:
“對了大伯,不知我家裡人如今在做什麼?”
林遠天見林末會意,心中也越是滿意,聽罷便說出了林末一家子的近況。
其中林遠山坐鎮家族,也不用出山狩獵,類似於擔任家族內務一職,主管資源分配,待遇劃分,權利很重,危險卻極小。
這是看在林末的麵子上才獲得的職務。
而林母服用了肉桃後,也開始練武,不求能武道有成,隻希冀身強體健,如今在一應資源的供給下,已經在煉骨了。
最後則是姐姐林芸。
林芸自然也是練武,雖然同樣錯過了最好的修煉時間,但在資源,功法不缺的情況下,練武進度也不錯,
隻是後麵開始談戀愛,準備成婚,不可避免地被耽擱了。
“與人戀愛,婚姻嫁娶我並沒有攔著,可耽誤練武,難不成真昏了頭?!”林末初始還挺滿意,聽到後麵卻不由皺起了眉頭。
他原本本性純良,最不好打打殺殺,但卻不得不承認,從微末之身到現在,一切都是靠拳頭取得。
即使是林氏的助力,也是在他展現了自身價值的情況下獲取。
因此很不願家裡人不練武!
至於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隻覺狗屁。
真若不管,出事了,還不是得他來擦屁股?
當然,他這也是關心則亂。
從剛開始到這世界時的陌生,無助,又可憐,真正讓他安心生活,甚至克服前世懶惰,決心去搬磚的,不是林父林母,而是林芸這個姐姐無微不至的關心。
因此其在他心裡地位自然不同。
“君末,芸兒年紀其實也不小了...”看見林末眉頭皺起,林遠天忍不住說道。
在這個世道,彆說二十幾歲,就是十四五歲成婚作他人婦的也不在少數。
即使像林末,也隻是他實力太強,無人敢逼迫,像林君昊,早便安排娶了妻,開始生子了。
不然你以為林氏憑什麼幾十年就能到這個程度?能生啊。
當然,大多數家族同樣也是如此。
林末眉頭依然沒舒展。他一直堅信人的命運應該掌控在自己手裡,前世是靠讀書,這世則靠練武。
當然,上輩子他沒有什麼學霸的黑科技係統,因此雖拚搏努力,但最終也隻能泯然眾人矣。
畢竟小富靠學,大富靠命,這話一點也沒錯。
如今當世身居天賦珠,自然當力壓世人,獨占鼇頭,方才不負一切。
“你爹他們很渴望抱孫子,畢竟你作為長子,卻不在身邊。”
林遠天微微一歎。
林末一怔,抬起頭,想要說什麼,但想了想,卻還是低下頭,沉默片刻:
“那也不能不練武啊....”
他自然明白林遠天什麼意思,嘴上如此說,心中卻是打算這一次回家,如果可以,便將此事真正定下來。
一方麵算滿足林父林母的心願,一方麵也算安林遠天等人的心。
畢竟如今他幾乎算林氏最強之人,不是家主勝似家主。
在這樣的亂世,這樣的人心彷徨之中,沒有什麼比一家之主有後,來得更令人心安。
想到這,就在他失神之時,忽然抬起頭,看向前方。
遠處的田野上,有十幾道蘿卜頭高的人影在疾跑。
其中帶頭的,頭上蒙著張紅頭巾的男孩,林末很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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